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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如實報知,畢竟我們師姐弟三人外出查探,是征得掌門同意的。”蕭煥仍舊實話實說,“便是仍有失蹤之人未找到和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晚輩也會一并報知掌門,該怎么查探則要等掌門與綠蘿坊主商議之后定奪。若是掌門仍命我?guī)兹瞬樘?,晚輩也定會再赴瀟湘。” 巫洪濤覷他一眼,“你還不曾說岳正亭會如何?!?/br> 蕭煥沒有答,只是以眼神示意岳澄。畢竟他才是掌門的公子,沒誰比他更有資格說話。 岳澄當即下巴一揚,腰板也挺得筆直,“按照我父親的性子,定會對此事追查到底,那些躲在幕后使鬼蜮伎倆的,一個也別想逃過去!” 巫洪濤的神色有些古怪。沈望舒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問什么。 松風劍派的弟子原本是為了查泰興鏢局的案子才結伴來到瀟湘,并不是誠心來送死的,只是不小心撞見了巫洪濤。原本這事一了,他們連回瀟湘都不必,大可直接順水之東回余杭去,如今到此,不過是為了等著巫洪濤發(fā)落。 只是這一路上僅僅有個葉無咎跟著,這家伙只能跟岳澄打個平手,別說三人聯(lián)手,只消韓青溪一個便能勝了,若是他們三個想走,簡直易如反掌。 然這三人非但沒對葉無咎怎樣,還自己老老實實地回來了。這坦蕩的態(tài)度就做得很足,無可指摘。 更有甚者,巫洪濤是第一次見這三個小輩,蕭煥倒也罷了,對韓青溪和岳澄兩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過是因為當年岳正亭與其他武林正道污他們?yōu)槟Ы滩畔雸蟪鹧┖薜?。只是這事徹查下來,又的確是九嶷宮的舊人薛無涯的錯,此番行徑,的確夠的上“魔教”的名頭了。 若是把薛無涯的帽子往整個九嶷宮頭上扣,那么當年一群正道中人也不算冤了他們,這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不是你們魔教教出來的么? 但巫洪濤與蘇聞包括薛無涯自己都認為九嶷宮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他們不是魔教。 只是真的把人與門派分離開去看……那么巫洪濤要殺這三個松風小輩,也沒了正經(jīng)的理由,更仿佛是在仗勢欺人罷了。 果然,巫洪濤沉默一陣,才問道:“我與陸靈樞從前都是九嶷弟子,你們清算薛無涯之事,要不要把我二人一并清算了?” 似乎之前也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韓青溪與蕭煥對視一眼,十分震驚。 “這……”韓青溪到底是個姑娘家,惡人斷不會是由她來做的,蕭煥便搶先道:“晚輩說句不中聽的話,巫寨主做這無本的買賣,雖未聽聞有過害命之舉,但也的確傷財了,雖不至就到了需得剿滅的程度,但若是放到武林大會上說道,也定是會受到懲戒的。至于明月山莊,晚輩到此地之后,未曾聽聞有什么惡行,自然是不會如何的?!?/br> 蘇聞冷冷地掃他一眼,“你以為你想如何便真能奈何得了我?” 巫洪濤咳了一聲,只盯著蕭煥,“你們當年不是廢了恁大力氣要剿滅我們九嶷宮么?如今人就在眼前,大好的機會,你們不動手,你們家掌門就會甘心放過?” 韓青溪上前一步,不避不閃地望著巫洪濤,“晚輩沒有親歷過當年九嶷與武林諸白道的舊事,不知紛爭從何而起、誤會從何而來。但晚輩自幼便在松風劍派長大,由掌門親自教養(yǎng),自問對掌門的品性也算是了解。岳掌門御下寬厚,溫文爾雅,處事公平,為人端方,自然不是惡人。許是當年掌門見九嶷宮有如巫洪濤一般的人,所以便誤會了九嶷宮呢?” “呸!當年岳正亭在我宮中時時都與千峰待在一處,難道是千峰讓他誤會了?”巫洪濤嗤之以鼻。 這可不見得。雖然那時候歲數(shù)太小了,可是作為光輝事跡,沈望舒可是從小就聽宮里的老人念叨。沈千峰當年建立九嶷宮的時候,可是在江湖上引起了好一陣腥風血雨,殺人也不過如砍瓜切菜一般。若真是一個天性良善的,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刺激也斷不會陡然就如同變了個人似的。 但韓青溪也不尷尬,只是溫聲解釋:“那時掌門也未曾被軟禁,應當還是有許多時間在外走動的吧?否則怎能摸清九嶷宮的布防呢?說不定就是在此期間見到了九嶷宮中有劣跡斑斑之人。” 巫洪濤聞言沉吟不語。 那廂蘇聞擱下手中的茶碗,拖長了聲調,“湘君,您原本放他們出去自由行走十日,只是為了讓他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派人到明月山莊來傳信,也說是要商議如何處置這三人。如今您問這么些話,卻與如何處置他們無關的。” “靈樞,我記得你當年學醫(yī),最是個心善的人?!蔽缀闈戳怂谎?。 蘇聞低眉一笑,“湘君謬贊?!?/br> “那你也應當聽過一句話,叫做‘冤冤相報何時了’。”巫洪濤又緩緩地說著。 不知在場的其他人能不能看清,但沈望舒居高臨下地,能看見蘇聞仍舊低著頭,卻是霍然抬眼,飛快地掃了巫洪濤一眼。因為太快,沈望舒也來不及分辨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莫名讓他覺得背脊有一絲發(fā)涼。 可是這情緒波動也僅僅是那一瞬之事,蘇聞開口的時候仍是淡淡的,“知道?!?/br> “本是岳正亭做下的錯事,雖說父債子償,可那時候岳正亭都不曾成親,更沒有這岳小娃,連這韓丫頭都不曾有,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并清算的行徑,豈不是自認我們九嶷就是魔教了?”巫洪濤的口氣是征詢意見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