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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鳴冷不丁被這樣提點,心里認為母親很有愿望要將自己圈養(yǎng)起來,索性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回房間,找出下午林思渡給自己的條子,想要和周世襄通個話,借提審之便,想要約他共進晚餐。 周公館二樓。 嚴昭正在書房向周世襄述職。他本是周世襄帶出來的人手,而今要歸于林鶴鳴名下,這讓他心里很不舍,但又不得不遵從安排。 從前林鶴鳴與周世襄在他心里的分量都是一樣的,一個是提拔他的師傅,一個是尊他如兄的小少爺,哪一個他都離不開。后來,周世襄在師傅的基礎(chǔ)上成為他單方面依賴的戀人,小少爺就暫時被拋之腦后了。 今日他來,為的就是向他做個道別,往后也許他們再沒有機會單獨相處了。 林公館里。 林鶴鳴坐在床頭,手里捏著那張紙條,心想,你家住得還挺遠。他一面腹誹,一面按照號碼撥過去,電話撥進轉(zhuǎn)接臺,他對電話里說:“幫我轉(zhuǎn)接華山路27號。”這是周世襄家的地址,也不知道這會兒他到家沒有。 片刻后,周世襄書房的電話叮鈴鈴的響起來,他滿臉不忿地從沙發(fā)上起身,嚴昭在下面環(huán)著他的腰,眼里依依不舍地,含著淚。好像他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似的。 林鶴鳴在電話那頭聽周世襄壓低聲音,悶聲一問:“喂?”心想他今天情緒好像不大好,橫豎他不知道是自己打的電話,那憋著不說話好了。 周世襄又問一聲:“喂?”電話里還是沒人應聲,他便掛斷電話,向沙發(fā)走去。 嚴昭衣衫不整地窩在沙發(fā)里,周世襄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兩人都不開口,周世襄主動伸手去摟住他的腰身,頭便埋下去,品嘗他的唇齒,嚴昭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卻始終隔著一寸距離。 逼窄的雙臂間,喘息聲不絕于耳。 這時,電話又叮鈴鈴地想起來。 周世襄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去接,陰著一張臉,對電話爆喝一聲:“喂?”全然沒有平時溫文爾雅的影子。 第11章 ============================== 電話那頭的林思渡被這一聲爆喝嚇得無言以對,但反應過來,不甘示弱地揶揄:“周長官,你火氣夠大的呀!” 周世襄聽出這聲音的主人,立時皺起眉,沒好氣地問:“林大公子來電,有何急事?” 林思渡與他共事多年,聽慣了他陰陽怪氣的樣子,也就不多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了:“老爺子這幾天要叫鶴鳴過去見見那個人,他愛干凈,你看著準備吧?!闭f完,他聽見周世襄低低嗯了一聲,接著解釋一句:“你的號碼我給他了,他去之前會聯(lián)系你?!?/br> 周世襄一默,想是剛才那腔怒火燒錯了人,遂軟下聲音,對林思渡笑道:“多謝林大公子?!倍蠛敛涣羟榈貟鞌嚯娫?。 嚴昭在遠處看得一頭霧水,他的脾氣一向是大的,并不會因為對方是林思渡就收斂,也不知道他的態(tài)度怎么變得這樣快,遂起身問:“先生,是有什么好差事嗎?” 周世襄放下電話,一步步走回去,嘴角含著笑,說:“你少爺這幾天要去牢里?!彼麑⑹执钤趪勒鸭绨蛏希骸暗侥菚r候,咱倆就沒關(guān)系了,你明白嗎?”他說話時一雙眼無辜地與嚴昭對視,絲毫不怯,從他的眼神里,沒有透露出半分愧疚。 嚴昭認命地點點頭,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他找不出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低聲問道:“從此咱們是師徒,是嗎?” 周世襄挑起他的下巴,湊了上去,在他嘴上蜻蜓點水般稍作停留,說:“是的?!彼膭幼骱芸?,語氣也相當堅決,讓嚴昭不知如何開口挽留他為自己稍稍停下腳步。 在嚴昭眼里,周世襄是像謎一樣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能籠統(tǒng)的用一個詞語去形容他,因此他羨慕林鶴鳴能夠?qū)χ苁老鍩o禮——因為他只找得出一個好字去形容周世襄,到底哪里好,他也說不明白。 總之,好到讓人恨不能將他囚禁起來,再慢慢探索他身上的秘密。 周世襄不僅身手高明,并且調(diào)教起自己來也很厲害,嚴昭暗自覺得,有朝一日自己囚禁了他,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周世襄向來無意去了解他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當初要他,無非是看中他干凈、聽話,在受訓時有野獸一般純粹的殺欲罷了,因此與他更近了一步。至于要與他建立長久穩(wěn)定的關(guān)系這件事,周世襄從未想過。 嚴昭躺在沙發(fā)上,像一本無趣的圖冊,被周世襄從頭到尾的翻閱了一遍,除了紙張雪白以外,好像并沒有別的可吸引他的點。 這一度春風吹得并不算長久,當周世襄進行機械運動時,書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他有預感,這回當是他想要聽見的那個聲音。 他毫不掩飾自己百無聊賴的情緒,下了嚴昭的身,提上褲子就去接電話。 “喂。”這回他的語氣聽起來相當好。 電話那頭的林鶴鳴聽了,忽地笑出聲來:“周長官,你終于肯接電話了?!?/br> 周世襄憋著笑,心道你這電話打得及時,遂問“你是?”他明知故問,嘴角卻有藏不好的笑意。 林鶴鳴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沒聽出自己聲音,有些失落,但也不表現(xiàn)出來,仍然笑:“我是林汀。”大不了再做個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