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晏又忍不住笑了，何賽哭笑不得，用手指在女兒額頭上一點：“你就是這么拆爸爸臺的？”

    莉莉不管他，過來抱住莊晏的腿：“叔叔~~”小小年紀，倒是精怪得不得了。

    莊晏看著這小女孩，就好像小小的一支花骨朵，他說道：“好吧。”他說著，伸出手，莉莉牽住他一只修長的手指，把他帶到鋼琴面前。

    莊晏在琴凳上坐下，莉莉又跑過去，把一點有點忸怩的穿小燕尾服扎蝴蝶結(jié)的小男孩拉過來。

    莊晏坐在琴凳上看著這兩個孩子，腳踩上踏板，手指在琴鍵一滑，聽了聽音色，道：“準備好了？先生和小姐想跳什么曲子？”

    莉莉一本正經(jīng)道：“請來一首《Bitty Bobby》。”

    《Bitty Bobby》是時下正流行的一個兒童節(jié)目里的曲子，莊晏碰巧聽過，點點頭道：“好的?！蹦计?，手指便在琴鍵上輕點數(shù)下，預備的音符走完，隨即跳動起來。

    活潑的曲調(diào)從他指間流瀉出來，穿煙粉色紗裙的小蘿莉和穿燕尾服的小正太在鋼琴旁邊的一塊地空地起舞，有點笨拙的舞步在曲調(diào)中反而顯得活潑生動。吸引了廳中許多人的注意。

    “Bitty Bobby Betty,

    What a bouncy beauty……”

    年老的夫婦看過來，小孩子們跑過來圍觀，緊接著成對的夫婦走過來，女士們輕搖著檀扇，男士咬著煙斗，一只手由女士挽著，一只手插在西褲袋子里，忍不住跟隨跳動的樂曲輕點起頭來。

    何賽笑著聽摯友的琴聲，看女兒的舞步，莫娜娜坐在他身邊，忍不住將雙手交疊搭上丈夫的肩膀，依偎過去，夫妻倆對視一眼，忍不住微笑起來。

    莊晏雙手在琴鍵上彈奏，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鋼琴旁邊那一對小小的人。小女孩身上輕輕飛揚起來的粉霧般的裙擺，在他眼里恍惚化作了寶石般的藍色，燦爛的陽光，飽滿的、盛放的郁金香……

    一曲終了，四周響起掌聲，莊晏恍然如從夢中醒來。

    眼前的小女孩牽著小男孩，向他行淑女和紳士的禮節(jié)。莊晏嘴角彎了彎，將手慢慢從琴鍵上收回來。

    “太美妙了。”一位鼓掌的紳士道，“可以再來一曲嗎？”

    莊晏抬頭看向他，笑了笑道：“那要看還有沒有小淑女和小紳士來跳舞了?！?/br>
    “叔叔?！崩蚶虻溃拔液偷つ釥栠€沒跳夠呢！”

    在一片笑聲中，莊晏忽然看到偏廳的門邊，一個男人正倚著墻看向這邊，而那張臉再熟悉不過。

    第22章 新章五

    周玉臣是在樂曲的中段走進這間偏廳的，他因為鋼琴聲停在了門口，隨即無聲地走進門來，靠著墻，和眾人一樣，把目光放在了廳中彈琴的那個人身上。

    他沒有引人注意，直到樂曲結(jié)束，一位夫人搖著扇子，無意中轉(zhuǎn)頭，才驚訝地站起身來道：“周上將！”

    廳中的人聞聲回頭，都詫異不已，這位帝國的新星向來受人矚目，愛慕者眾多，但偏偏總是不在舞會上多露面，誰都沒想到他會獨自走到這個偏廳來。

    一時間不少人向他致意：“閣下?！薄吧蠈㈤w下?！?/br>
    莊晏坐在琴凳上，嘴角的微笑漸漸隱去，視線投向別處。

    周玉臣一邊朝跟他打招呼的人點頭示意，一邊朝這邊走來。

    何賽看他走的方向，再結(jié)合近期聽到的傳聞，隱隱猜到他來的目的，因此向女兒招手道：“莉莉，回來吧，跳一支舞也夠了。”

    莉莉是個聰明的小姑娘，見父親認真地喚她回來，便依依不舍地松開小男朋友的手，經(jīng)過莊晏身邊時，仰頭看著他道：“謝謝你?！?/br>
    “不用謝。”莊晏難得溫和道，莉莉伸出小指頭，莊晏會意，也伸出尾指，兩人拉了拉勾，小姑娘咯咯笑起來，跑回父母身邊了。

    周玉臣走到近前，莊晏已經(jīng)恢復了面無表情。

    周玉臣站在鋼琴邊：“莊先生。”

    “周上將?！鼻f晏淡淡應道，坐在琴凳上，沒有起身。

    周玉臣道：“我父母親想請你過去見一面。”

    莊晏蹙眉，周玉臣道：“只是見一面?！?/br>
    偏廳里的其余人隔著一段距離看他們，聽不清他們的說話聲，但見周玉臣一手搭在鋼琴琴蓋上，低下頭，英俊的面容朝著莊晏說話，顯得頗為溫和耐心，莊晏則蹙著眉心，見了周玉臣也沒有起身招呼，腳仍然踩在鋼琴腳踏上，面上也沒有笑容，但這好像并不是敵意或者陌生的表現(xiàn)，反而顯得兩人有種超過眾人想象的熟稔親密。

    上將閣下一身鐵灰色的軍裝禮服，右胸銀色綬帶垂下，肩章和袖口都鑲有銀色滾邊，在腰部稍稍收束，黑發(fā)黑眼，成熟英武，像童話里的美男子將軍。

    莊晏則一身天青色西裝，暗色領(lǐng)帶，金發(fā)藍眼，蒼白削瘦，神態(tài)冷淡。

    兩人一坐一立，畫面居然異樣的有種和諧感。

    周玉臣說了幾句話，莊晏終于站起身來。跟隨在周玉臣身邊，朝門外走去。

    直到兩人走出門去，偏廳里才發(fā)出一陣低低的喧嘩。

    中廳的舞會正進行到高潮，空氣中漂浮著樂曲和香水、酒香，對許多人來說是種享受，對有些人來說就是煎熬了。

    莊晏跟隨周玉臣穿過人群，兩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廳一角，周敦夫婦靠墻坐在一張小桌兩邊，正在談著什么，隔著還有好些距離，兩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了，笑著看著周玉臣和莊晏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