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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繼續(xù)往前跑了不知有多久,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兩眼睜得赤紅,他覺得自己再不睡覺,靈魂就要直接從身體里離開了,他撲倒在地上。后背被藤鞭抽打的地方還火.辣辣的痛。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先找點藥,可是他受不了,他的眼眶已經(jīng)快要睜裂,腦袋已經(jīng)發(fā)出了尖叫,渾身都仿佛散架的人偶,他要睡覺…… 小狪還在方征身上跳來跳去地踩他,輕輕咬他,不住地尖叫著吵他,放出電火花滋啦滋啦響,不允許方征在這里睡著??墒遣恍辛耍秸餍南耄核谰退腊?,死了就能睡覺了……別說小狪在尖叫了,就算現(xiàn)在旁邊在打雷,估計方征也照睡不誤。 一片漆黑的陰影從前方徐徐簌簌地蔓延過來,方征只聽得到小狪在旁邊叫聲愈發(fā)尖利,釋放出一陣陣紫電火花,空中就有東西掉落下來。 方征感覺有東西在往自己身上撲,身上冰寒的痛感總算讓他意識恢復(fù)了一些,方征眼睛都睜不開,只是憑感覺驅(qū)趕著身上咬他的東西……他被咬了好幾下。方征揮手拍著,那似乎是小個頭的鳥,又似乎是蝙蝠,不知道又多少,一大群往方征身上湊來吸血。 方征搖著頭,在地上翻滾,他意識清醒后求生欲立刻起作用,令他維持著動作,他聚集僅剩的力氣往小溪中滾下去,在冰涼溪水浸透全身的瞬間,他感覺到了那群討厭的黏在身上爛泥似的東西離開了他的身體,同時全身星星點點的疼痛讓他頭腦愈發(fā)guntang。 那些東西好像有毒,它們侵蝕了方征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他眼前越來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他在水中找到了一根白玉柱,用盡僅剩的力氣抱緊,讓自己不要漂浮到水面,因為水面已經(jīng)遍布了那群黑色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張巨厚的毯子。方征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只覺得很快自己就要窒息了??墒撬荒苌先ァK先チ?,會被吸血咬死和毒死的,但是不上去,他馬上就要被憋死了。 好黑啊,他什么都看不到,是他太困睡著了嗎?不,是這里暗無天日,一點可以反射的光源都沒有,水中連那種漂浮水母都沒有。太黑了,他簡直要被這黑暗吞沒。最黑的地方,最黑的地方…… 方征忽然意識到什么,想要從懷里取出那個蚌器,可是他的手不聽使喚,他渾身已經(jīng)僵了,他肺里的氧氣已經(jīng)用盡,根本動彈不得。 在方征失去意識的剎那,他感覺到某個東西嘩啦一聲跳進水中,身體被一雙有力手臂圈住,他感覺到有人從他的魚皮衣里往外掏什么,冰涼有紋路的蚌器殼劃過他的軀干,隨即水下一陣咕嘟嘟的聲音響起,那是蚌器在水中被搖晃的聲音,像是玉石彼此吟扣。 水面上那層密密麻麻的東西變輕了一點,又或許是他的錯覺,他的感知已經(jīng)很微弱了。 方征雙手無意識地放開白玉柱,但是有人卻勒住了他的雙臂,不讓他立刻上浮,方征耳邊依然是蚌器“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音,隨即一朵溫軟的唇舌湊在他的的嘴上,開始給他渡送世上最美妙的氧氣。 那些氣體沒有泄露出一絲,都悉數(shù)被封在四片相接的唇.瓣中。 第58章 大腦本來天暈地懸,來之不易的氧氣讓方征渾身都活了過來。隨即他意識到,有人在給他渡氣。四片唇齒貼在一起。 是誰?方征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勒在懷里,他反手去摸,摸到的軀體生長著堅固結(jié)實的肌rou。 方征心中一沉,他剛才懷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還以為是連風(fēng)奇跡般地死而復(fù)生了……可是這身軀怎么可能是連風(fēng)呢? 但是方征也看不見,密密麻麻的蟲群把小溪表面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點光都透不下來。水下又無法開口說話,事實上,渡氣并不算很輕松的事情,尤其是方征缺氧缺得厲害,他幾乎像是攥住最后救命稻草般貪婪攥取著唇齒間的氣息,又哪里能分心去開口說話? 方征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分出最后的余力斜瞥上方,水面依然一片漆黑,大概那些蟲群還貼在水面上。方征出不了聲,手又被勒住,只好用腳往上踢了踢。 那個給他渡氣的人,力氣非常大。沒理會方征的示意,邊搖著蚌器叮叮作響,依然在唇舌間給方征渡氣。方征心中震驚地想,對方哪里來的這么多氧氣?身上有氧氣罐嗎? 氧氣罐是沒有的,子鋒之前受傷太重,又一直穿著殼子,他的一些身體機能被迫變化。雖然殼子能透氣,但和真正的皮膚仍然不能相比,外面還有人.皮.面.具。原本需要通過皮膚蒸發(fā)和交換的呼吸量,在子鋒強悍的意志力調(diào)控之下,增強了他的肺部功能來替代。他的肺活量非常大,能儲存非常多氧氣。不過這種訓(xùn)練過程也非常痛苦,畢竟那不是自發(fā),而是在一次次“是不是要悶死”的瀕死錯覺中被迫開發(fā)的。 方征神志又恢復(fù)了些,隨即他匪夷所思地發(fā)現(xiàn),那個給他渡氣的人,并不老實,就像一個小孩子發(fā)現(xiàn)了玩具,時不時舌頭伸進來攪一下吸一下。方征每每剛獲得氧氣緩過來一點,又被他舌頭堵住,另一種意義上的折騰人。 方征困惑又莫名其妙地想:這個人在給他渡氣的時候干什么呢?怎么像在……在故意親他? 方征不知道被摁在玉柱上渡了多久的氣,中間一直沒有缺氧,但也一直沒讓方征完全喘過氣來,他的背隔著魚皮衣都被玉柱上刻的字磨紅了。忽然間感到渾身一輕,對方放開了他的雙手,方征眼冒金星浮到水面上,他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但已經(jīng)聽不到簌簌作響的聲音。那些不知道是蝙蝠還是吸血鳥的群體全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