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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安撫道:“‘醫(yī)院’是安保工作最嚴密的地方。幼兒和病患都在這里被照顧。在她傷好之前,我保證不會有危險。不會放無關(guān)人進來的。哪怕兩國交戰(zhàn),不動來使、婦孺、傷患,是人道主義?!?/br> 醫(yī)院?人道主義?新鮮的詞,道理倒是好聽,霄蹤盯著方征,“怎么保證?” 方征抬頭:“神使一直看著的,沒人敢造次。” 洞窟頂透亮的孔隙忽然被遮住大半,一個敏捷的身影從上方滑下來。華族傳說中的“神使”連子鋒外表看去只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片巨大的青翼從左肩伸出。右肩上掛著個咯咯笑的小嬰兒,正把玩著他背上殷紅的扶桑弓。連子鋒一出現(xiàn),鎧役軍的二把手立刻感覺到強大懾人的控制力,若這“神使”放出殺意,又該多可怕?他最不希望遇到這種敵人。但立場一致后,能叫人感到安心。 “你們?nèi)A族也有‘神’。”霄蹤還在消化剛才的內(nèi)容。 “有。但看得見摸得著?!狈秸髋牧伺淖愉h的肩,“不吃閑飯?!?/br> ……照這樣的標(biāo)準(zhǔn),夏渚的巫靈要么是假的,要么白吃白喝。霄蹤奇怪卻有用的知識增加了。 “玉礦脈在陽綸城北十?dāng)?shù)里。金剛砂礦也在那里,還出產(chǎn)其他礦種,銅和玉都能造。更多時候是把它們合在一起鑄器。那里也有幾個剛砂輪.盤?!?/br> 索蘭有重要的事要與方征商量,方征給了她幾顆專門提神的青草丸免得半途又昏倒。連子鋒抱著那小嬰兒旁聽。正這時傳令官匯報方征,從陽綸地牢里帶出來的嚳氏神秘老人,終于睡醒了??上€是不說話,只呆呆坐著。方征便吩咐把他也帶到這里。幾方信息聯(lián)合參詳。 索蘭繼續(xù)告知方征:“如果急行軍,只需要五日就能到達玉產(chǎn)地——紅山。但守軍不聽飛獾或鎧役統(tǒng)領(lǐng)的調(diào)遣。最早是涂山嬌為了不受虞朝大臣干涉挖玉礦而組建的私兵。先帝啟君讓駐軍變?yōu)橥蛙姂?,現(xiàn)在那里有了兩三代,是他們的家,很難攻打?!?/br> “紅山……”方征心中一動,聽過這個名字,在后世的內(nèi)蒙古赤峰地帶。父親的研究也參考過紅山玉文化,比良渚文化還早一千多年……不過方征所在的這個平行時空,很多事都不一樣了。“開采量和運輸情況?” “運輸也是這支屯軍。每季一次。要滿足陽綸每年的祭祀用玉,還要分發(fā)到九郡去。每次都有一百多匹馬馱。有當(dāng)年涂山嬌從祖姜邊境找來的,有流民,有紅山附近原住民。還有些像嚳氏那樣的小部落。他們也有自己用玉祭祀的傳統(tǒng)?!彼魈m在看到這個老人時,就想到了玉雕版的那些傳聞。地牢里的秘密只有逢蒙和夏仲康知道。但她多少也能聽到風(fēng)聲。想不到方征連這么隱秘的人都能拐出來。 小靈狪帶回來的那些玉雕珠擱在石盤子中,上面凹凸浮雕圖案是歪歪扭扭的蝌蚪形,他們都看不懂。那個老人的眼睛倒是一直盯著玉雕珠不眨動,但眼神依然渾濁。 方征想用白霧看紅山玉礦情況,那力量卻又不給他發(fā)動了。大概是剛才使用過,需要“冷卻”一會兒。方征轉(zhuǎn)道,“那就說說蒙祀宮里到底怎么回事吧?!?/br> 索蘭有些意外,“你應(yīng)該要對紅山玉礦有安排吧?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先行,你不派個斥探或者你們?nèi)A族神奇的小動物?”快馬加鞭趕過去,都要五天。 “待會就看到了?!狈秸饕呀?jīng)對白霧很有信心,“不靈,再另外安排。” 索蘭:???聽不懂??她轉(zhuǎn)頭看了看連子鋒搖曳的翅膀,決定不再帶腦子思考。華族首領(lǐng)不是傻子,肯定有奇特的辦法,不需要cao心。 “那個黑衣人,叫‘卜’,又稱‘棄君’?!彼魈m話音剛落,連子鋒就站起身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方征也沒從白霧里看到這一段。索蘭分說始末,棄君詭異的不死之身、造出那嬰兒的心態(tài)、對夏渚和虞夷的野望、與羿君當(dāng)年理念不合的遺憾收場,還有他那狂妄成神的冷酷宣言,都完整復(fù)述給了方征。 “老瘋子?!边B子鋒撇嘴,小嬰兒此刻在他懷里睡著了?!拔以谟韽姞I的時候倒是聽十巫夸了很多次。這人制出的很多藥材流傳下來了。確是很有本事。但他消失了六十多年,以為早就死了?!?/br> “他陪同姚虞帝進入過蒼梧之淵中?!狈秸髋叵胫櫭嫉?,“姚虞帝以為小靈狪十多年就能困死窫窳。沒想到它們后來都變異了。但棄君好像當(dāng)時就知道此事。搞不好他做過什么手腳。娥皇女英乘小舟隨葬后,他也去過姚虞墓那邊?!狈秸飨氲侥侵粦以诎哆叺男〈??!八粷M崇禹帝繼位,那時應(yīng)該在計劃反叛的事吧?” 連子鋒也努力回想,幫忙拼合這片秘圖,“師父好像提過他一次。”記憶中老人感慨的聲音滄桑而沉重,“我在三十一歲那年,失去了一個朋友。他是唯一挑起我好勝心的男人。是我很尊重也很欣賞的人??上肓似缤尽詈笫俏矣H手殺死了他?!?/br> “正是在姚虞帝身殞的那一年?!狈秸髂X海里的線索變得清晰,“羿君、棄君決裂了。棄君反叛虞朝,羿君繼續(xù)輔佐崇禹帝。他們之間有過一戰(zhàn),羿君把棄君射傷了。應(yīng)該傷得很重。羿君以為殺了他。但其實棄君沒有死。羿君一直不知道。” 黑衣人和逢蒙的對話還歷歷在耳。 ——師父恐怕并不知道您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