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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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沉默不語。 豫州是他們的家, 住了幾十年, 誰舍得走。 老百姓過日子,哪里會管誰做皇帝, 皇帝吃香的喝辣的, 他們照樣過苦日子。 他們可以不走, 待在家里, 等戰(zhàn)事結(jié)束了,再出來。 豫州還是豫州。 不知誰說了句,“不然我們回去吧,關(guān)好門窗,挨過這兩天就行了?!?/br> 倘若打勝了, 就在徐將軍手下過日子,若是敗了,他們還是大楚人。 “要回你自己回,兩只耳朵擺著,難道聽不見雷聲?大將軍他們在奮戰(zhàn),就是為了保護我們,你可倒好,還要往回跑。” “要走也是跟著大將軍走,家里值錢的東西我都帶來了,大將軍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大楚打,就打下云空城,怕什么?!?/br> “你跑回去,被炸死也沒人給你收尸。” “竟然想著回去,現(xiàn)在我們是云州人,你當(dāng)真以為楚皇會和大將軍一樣?” 徐燕舟攻下豫州,讓人修房頂,修路,安整莊稼。 大楚一炮下去,他們還有房子住嗎。 說到底,他們是敵國百姓,被大楚抓到,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我不走?!?/br> “我也不走?!?/br> 城門口,一聲聲“不走”聽的徐幼薇心里發(fā)暖,她大聲道:“諸位請放心,云州將士必定護百姓周全,大家眾志成城,必定能渡過難關(guān)。” 徐幼薇面向南方,隔著這么遠,都能聽見火雷器的聲音,是不是已經(jīng)打到城門下了。 她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使勁捅進去,殺了周寧琛,就沒有這么多的事了。 大楚一路逼近,所過之處,留下一個個深坑。 土地被燒的焦黑,地上有尸體,有血跡,還有枯木碎草。 空氣里煙硝味揮之不去,從晨起到下午,大楚已經(jīng)向前逼近了二十多里。 徐燕舟下令退兵,近五萬人進城,城墻上弓箭手舉箭,箭雨如注,將大楚軍隊擋在了百米之外。 周寧琛冷冷看著,低聲說了一句,“不知死活。” 鎮(zhèn)遠侯道:“皇上,現(xiàn)在就攻城?” 周寧琛道:“理應(yīng)乘勝追擊,將軍,你說豫州城門,能受得住幾炮?” 從徐州到豫州,不過用了七十幾個火雷,還有一百多顆,可以打到嶺南,然后等火雷運來,再戰(zhàn)。 鎮(zhèn)遠侯看了一眼,道:“三顆。” 周寧琛微微瞇了瞇眼睛,這種天氣實在讓人不舒服,他道:“攻城?!?/br> 盾護著火雷器,隔著近四十尺,火雷轟到城門上,城門搖搖欲墜。 緊接著,第二顆火雷也射了過來,城內(nèi),一百多個將士用幾十根一人粗的木頭抵著城門。 “大將軍……要守不住?!?/br> 很快第三顆火雷在城門上炸開,門裂了幾道縫。 徐燕舟道:“江一,讓楚淮帶百姓走,其余將士,撤軍?!?/br> 徐燕舟話音剛落,他就感覺臉上一濕,他仰起頭看,天上飄起蒙蒙細雨。 雨絲落在干澀的唇上,徐燕舟下意識舔了一下。 涼的,濕的。 是雨。 下雨了。 徐燕舟不知這是什么感覺,同樣受掣肘,但和在烏言關(guān)不一樣了。 城門快碎了,徐燕舟道:“撤?!?/br> 江一等人立馬后撤,還好他們撤的快,第四顆火雷已經(jīng)轟了過來,城門碎裂。 細雨紛揚,很快就打濕了地面,將士們加盾嚴(yán)守,徐燕舟手持銀槍,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第五顆火雷。 火雷不能淋雨,沾一點水就會啞火,炮捻點不著,火雷器笨重,半點用沒有。 大楚點火雷的將士也慌了神,“將軍,點不著。” 雨下的并不大,淋在身上都不覺的有什么,可是,火雷的捻芯死活點不著。 鎮(zhèn)遠侯也有些慌神,“試試別的?!?/br> 箱子里還有火雷,將士趕緊又拿出來一個,這時雨已經(jīng)大了,雨點細密,他用身體擋著火雷,試了一個,兩個……終于射出去一個,可是飛到一半,就啞火落到了地上。 “將軍,這可怎么辦……” 鎮(zhèn)遠侯抹了把臉上的雨,指著火雷器道:“再試,不可能一個都用不了?!?/br> 一箱有十個火雷,將士試了一箱,兩箱,能射出去的無幾,就算射出去了,還未到城墻,就落下了。 鎮(zhèn)遠侯穩(wěn)了穩(wěn)心神,已經(jīng)打到城墻下了,撤是不能撤的。 他們有五萬兵馬,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 鎮(zhèn)遠侯道:“我先問過皇上?!?/br> 周寧琛已經(jīng)過來了,好一段時間沒聽見響聲,天上又飄起了雨,他心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周寧?。骸霸趺椿厥拢俊?/br> 鎮(zhèn)遠侯低著頭道:“回皇上,火雷淋了雨,已經(jīng)不能用了?!?/br> “不能用了?”周寧琛瞳孔微縮,不敢置信,“怎么就不能用了,雨下的并不大?!?/br> 開始只是朦朧細雨,后面雨勢大了些,也沒到暴雨如注的程度。 怎么就不能用了。 烏黑的炮筒,旁邊是幾十個試過的火雷。 將士哭喪著臉,“皇上,現(xiàn)在還能點著火,等雨再大,火都打不著了?!?/br> 鎮(zhèn)遠侯嘴唇抖了抖:“皇上,還打嗎?” 周寧琛猛地轉(zhuǎn)過頭,他眼中有不甘有憤恨,“……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打。” 周寧?。骸皞髁钕氯ィコ?。” 徐燕舟等的就是現(xiàn)在,確認(rèn)了火雷啞火,他立刻下令布陣。 兵分三路,向前進軍。 號角吹響,與雨聲相和,天空劃過一道亮光,很快,又響起了一聲雷鳴,顧妙望了眼天邊,轉(zhuǎn)身敲響了城樓上的戰(zhàn)鼓。 戰(zhàn)鼓不休,殺伐不停。 一聲聲戰(zhàn)鼓和著號角,士氣大漲。 徐燕舟劃下軍旗,“進軍。” 碎裂的城門被將士踩在腳下,正好省了開城門的時間,耳邊戰(zhàn)鼓號角聲不絕于耳。 被大楚壓著打了一路,他們受傷的,死在炮火下的兄弟,還有被大火燒火的土地,背后是他們護衛(wèi)的百姓,男兒的血氣涌上來,腦子里只有一個字。 殺。 把楚皇打回去,看他以后還敢不敢用火雷,把他打回盛京,活捉了他,關(guān)進暗無天日的牢房里,讓他生不如死。 “殺??!” 刀戟相交,兵器碰在一起響,聲音轟鳴。 刀劍刺進血rou里,皆殺紅了眼。 受傷的人撤下去,其他人頂上來,眼睛被鮮血映紅,直直向前打去。 徐燕舟把槍換成了劍,他斬下飛過來的箭矢,踩著人群上前,直逼鎮(zhèn)遠侯面前。 鎮(zhèn)遠侯用劍擋了幾下,他年歲已高,在徐燕舟手下根本過不了幾招。 徐燕舟一邊用劍擋箭,然后拔出身后的銀槍,□□一揮,槍頭指著鎮(zhèn)遠侯的喉口。 徐燕舟問:“周寧琛呢?!?/br> 周寧琛穿著金甲,最顯眼不過,可卻看不見人影。 鎮(zhèn)遠侯抖了抖嘴唇,然后抬起頭。 要殺就殺,他是不會說的。 戰(zhàn)事緊急,必須有人護著皇上,若有不對,必須立即護著皇上離開。 鎮(zhèn)遠侯有種無力感。 他打不過徐燕舟,大楚無人能打得過。 若是徐燕舟死在這里就好了,當(dāng)初徐燕舟為什么沒死在烏言關(guān)。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徐燕舟活了過來,才會有這么多的事。 遠處一人躲在城墻下,拉滿了弓朝著徐燕舟后心射去。 曾經(jīng)在烏言關(guān),徐燕舟胸口就中過一箭,倘若這箭射中,大楚必勝。 鎮(zhèn)遠侯心提起來,卻見徐燕舟揮劍,把箭矢斬斷,他道:“周寧琛呢?!?/br> 鎮(zhèn)遠侯苦笑,“徐將軍,你這又是何苦,他是皇上,你是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必弄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br> 云州將士捉了射箭之人,把大楚打的屁滾尿流。 云州士氣高漲,大楚不敵,很快,軍型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