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文恒之死
北林營地,星寧夕等在文恒帳外,文恒包扎了好一陣子,才同幾位師弟出了帳來。星寧夕急道:「大師兄,怎么那么久,是不是索倫那戰(zhàn)戟有毒,還是巖凡傷了你。不如讓我療…?!?/br> 文恒微搖頭,抬手阻她道:「沒事??雌饋頉]有異狀?!拐f著同門人落坐在火堆旁。叁師兄遞水予星寧夕道:「師妹,坐吧,歇一歇?!?/br> 「謝謝師兄…?!剐菍幭恿怂?,喝了幾口,緩了緩神,仍是有些擔(dān)心道:「大師兄,你真不先吃一顆靈薊丹護(hù)著?」 文恒瞧了她一眼,仍是搖了搖頭。 星寧夕那匹迷兒似有些躁動,踩著馬蹄來回踱步,不時(shí)聲聲嘶鳴。她起身拍拍牠,道:「今日嚇著你了?沒有危險(xiǎn)了,你別擔(dān)心,你在想什么?」 文恒盯著那匹馬,若有所思,打斷星寧夕道:「師妹,別管牠。我有話問你?!?/br> 聞言,星寧夕轉(zhuǎn)過身,坐了下來,道:「大師兄想問什么?」 迷兒一聲嘶鳴,忽然起步,朝原路奔了回去。星寧夕一愣,喊道:「迷兒…你去哪?」說著,起身想追。 文恒一把拉住她道:「那般不沉穩(wěn)的馬,讓牠去吧。我等等送你回去?!?/br> 「可…可是?!?/br> 文恒不耐地盯著星寧夕道:「我問你,你愿不愿意同我們回岱山門,如今索倫侵門踏戶,辱我?guī)熼T,我要進(jìn)谷找?guī)r靖峰?!?/br> 星寧夕一楞,急道:「大師兄,你在說什么。索倫一人便打不下來,如何再與巖靖峰斗法。即便你想報(bào)仇,也不能如此急躁。」 文恒凜然看她道:「我指的自然不是今日。但我得讓秦盟主愿意出人助我。他若出了人,你愿意同那巖靖峰決一死戰(zhàn)么?」 「我…?!雇暮愠僚哪?,星寧夕有些暈晃,眼前迭影映著火光,看不甚清明。一旁門人上前,似低聲向文恒道:「不能再拖,眼下他們情勢混亂,無暇顧及,待洛堂主得空尋人,便來不及了?!?/br> 文恒微一點(diǎn)頭,幾名門人紛紛向外走了幾步,似要戒護(hù)。他又轉(zhuǎn)向一旁星浩道:「叁里外應(yīng)有水源,你去取些水來?!?/br> 星浩聞言,應(yīng)聲而去。 星寧夕看著稀奇,正想詢問,卻覺頭腦愈發(fā)暈晃,她穩(wěn)著身子,輕道:「大師兄,我怎地覺得…我著了迷魂散,你…你沒事么?」 文恒抬眼凝視星寧夕,只道:「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可愿意與我回岱山門,我能助你拿回君主?!?/br> 「大師兄,你怎么有些繞著墻兒,這剛…剛剛不是說過了…?!?/br> 文恒沉沉一嘆,痛道:「你的個(gè)性,怎么就師父不明白…,過去既然錯(cuò)了,如今就錯(cuò)吧…。當(dāng)年我父親相護(hù)師父,為求將傾天劍留在天門。當(dāng)年,師父要我們遠(yuǎn)離你,向我母親保證,你會毀了那劍。如今,怎么兌現(xiàn)?」 聽明文恒的話,她有些心驚,急起了身,又一陣暈轉(zhuǎn),險(xiǎn)跌在地。 文恒眼神轉(zhuǎn)趨沉騖:「你來?!顾话炎プ∷直?,拽她入賬,甫入賬簾,一把將她壓上了矮案。 星寧夕一驚起手欲擋,卻周身酸軟乏力,顫著聲道:「大…大師兄?」 文恒伸手沿襟扯落她衣衫,她臂上的守宮志招搖映入他眼簾。 他沉沉一痛。 星寧夕仍使著絲毫不能挪動文恒半分的氣勁,試圖推開他,他一咬牙,倏然伸手攫住她喉門,使勁道:「錯(cuò)只錯(cuò)在你生在星家,心卻太軟…你既不回門,我不愿辱你,只能殺你?!?/br> 聞言,她放棄了掙扎,冷冷望著文恒。 她這大師兄,雖嚴(yán)厲板正了些,對她再不滿,也總在星天漠跟前幫著她。如今卻都不復(fù)以往。他定要回門報(bào)仇,她這身傾天意志,他要拿,也罷。 「文恒!動手!」帳外忽傳金戈作響,兩名門人喊聲急切。 文恒聞聲,揚(yáng)起長刀,手卻仍抖在空中。 忽傳撕裂之聲,森冷刀光自外挑開帳門,帷幕向上斷破,支條應(yīng)聲飛彈,大刀不停,直逼文恒而來。文恒回刀相擋,雙刀激出火光。 星寧夕掙扎起身,見是夜闌。 另一側(cè)羽竹以一打五,正與其他天門人相纏。其中叁師兄、四師兄都是星天漠座下弟子,羽竹打得勉強(qiáng),前胸已透著幾道甫落的血痕。 夜闌有些心急,欲回身相助羽竹,他與文恒原在伯仲之間,卻分心不得。盛怒下他招式凌厲,回回殺著。 文恒接得踉蹌,心下著腦,天風(fēng)內(nèi)息力貫刀鋒,殺式回攻夜闌。 夜闌凝神斬破文恒攻勢,偏風(fēng)如刃飛削,他以臂相擋,畫落數(shù)道血痕,當(dāng)胸血?dú)庥可希旖且缌私z鮮血。 文恒也討不了好處,不敢硬承回向的內(nèi)勁,只護(hù)著氣海震蕩之氣急向后退。 他調(diào)息未及,夜闌已再躍身疾上,舞落大刀。 兩人一陣狠斗糾纏,文恒肩傷再現(xiàn)血色,持刀的手漸感吃力,登處下風(fēng)。夜闌絲毫不緩,直下殺著進(jìn)逼文恒,刀尖湛著冷光,一雙眼神比刀尖更為森冷。 星寧夕心神紊亂,喃喃喊著:「不要…。」兩人相斗毫無她能緩得的間隙,又她渾身乏力,坐跌在地。 文恒急身滾落閃避,夜闌打定心意取他性命,持刀厲殺而進(jìn),傾刻直抵文恒喉門,一舉將他刺穿在地。 星寧夕一聲驚叫,想起身又踉蹌摔跌,泣不成聲喊道:「大師兄…?!?/br> 夜闌與文恒殺得兇狠,羽竹那頭,已有破天劍光厲殺而下相助,洛青一劍掃翻門人,助羽竹脫困,青冽劍氣再掃,登斷五人長劍,五人承不起洛青內(nèi)勁,氣道閉塞,嘔了一身血。羽竹見了趁勢追擊,祭出辰家劍陣,劍光出如煙花,忽換莫測,傾刻斷了五人性命。 樹邊忽傳踏枝之聲,取水而回的星浩藏身樹后,眼神驚恐。夜闌大刀拔出,濺了身血,刀峰一轉(zhuǎn),直指星浩。 星寧夕一驚,掙扎起身,傾盡全力撲上抓住夜闌衣襬道:「不要!」 夜闌大刀持在空中,眼神冷如玄冰,道:「他們這般對你,你還要留人?!?/br> 星寧夕淚道:「他只是個(gè)孩子!放過他…?!?/br> 夜闌冷道:「不行!不能為會內(nèi)樹敵?!?/br> 星寧夕驚懼的眼神映著刀光血色,轉(zhuǎn)向洛青急切道:「叁哥求求你!不要?dú)⑺?,父親就這一個(gè)兒子,請為星家留后,為天門留后,寧夕求你了!」 洛青眉頭一皺,向夜闌道:「可以了。他還小…,我們收他回營,請盟主裁示?!?/br> 夜闌見他已下決斷,冷著神色,大刀一收,縱身上前,拉過已驚呆的星浩,和羽竹守在林邊。迷兒正蹭著羽竹,似是十分關(guān)心他。羽竹拍了拍牠,忍著傷,道:「沒事?!?/br> 星寧夕衣衫凌亂,長發(fā)披肩,瑟縮在地,低低抽著氣聲。見盛怒的洛青走近,一雙淚眼彷徨。 洛青見她以發(fā)遮掩的臂上,隱隱露出朱紅色的守宮砂志,臉色鐵青,脫下長衫,俯身為她覆上,抑著怒氣道:「你能不能對自己善良,對敵人,殘忍一些?」 星寧夕淚已止不住的沿頰滾落,道:「叁哥…,他們是我的家人…。」 洛青板著臉厲聲道:「就連你的馬,都分得清誰是敵人。你口中的家人,欺騙你;你的家人,知你無防,下藥意圖不軌;為了奪回岱山門,他們犧牲你也在所不惜。要不是我們始終防著你師兄,今日也救不了你!你視他們?nèi)缬H,他們卻如何待你?」 星寧夕混亂的搖頭,淚喊:「夠了夠了!夠了…」連日殺伐的壓力、更迭而起的算計(jì),壓垮她的理智,她埋頭崩潰大哭。 洛青心下一痛,語氣趨于柔和,將她輕擁入懷,道:「寧夕…別哭,真心想護(hù)你的人在這里,真心視你如親的人在這里,你,為何不明白…?」 星寧夕心傷欲絕,不敵藥力,哭沉在洛青懷里。 想起忽和的話,洛青抬眼掃過林地,見丹錦劍落在頹倒的帳邊,丹血石熠熠閃光。他青冽劍微揚(yáng),朝她落了那道斂傷伏魔的劍咒。 回了駐村。秦瀟坐在堂上,望了一眼夜闌帶回雙眼恨怒,手被縛在身后的星浩,半晌,道:「這么快?我還以為他會更有耐心一些?;蛟S是今天索倫激到他了?!顾蛞龟@揮了揮手,道:「帶下去讓辰昕看著,該有的禮數(shù),不要失了,他周到多謀,我倒放心。」 秦瀟又問道:「星寧夕那里,怎么樣了?」 夜闌稟道:「還沒醒,堂主看著?!?/br> 秦瀟點(diǎn)了點(diǎn)頭,淺淺一笑道:「她那里,大概很快,會有戰(zhàn)略。你稟明洛青,要他把西一堂余兵召上來,歸到你手下。再讓辰昕從西二調(diào)些人到蘭臺。今日就辦?!?/br> 夜闌一揖領(lǐng)命,退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