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澍看著他頭上的白發(fā)，在模糊的視頻里也跟著模糊起來。他忍不住問：“李局，要不要我回去？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云城情況，易華藏一直藏著的那個實驗我也有所了解?！?/br>
    李復斌本來都要走出屏幕了，這會兒騰騰地折回來，一只手幾乎戳過屏幕戳到他臉上：“……你可千萬不能回來。你啊，你小子還有事瞞著我是不是？當我不知道？我問你，凌衍之在哪，你一點頭緒沒有？你怕你老婆擔上殺人罪名，這都敢不往上匯報？”

    “……李局，我敢保票，不可能是他！”

    “干我們這行講證據(jù)不講感情！你說不是，可以，我要看證據(jù)。他現(xiàn)在不止是殺人，最大的可能，他就是給金鱗子那些定級派盜竊研究機密，促成暗殺易華藏的核心?！崩顝捅笥挚戳怂谎郏岸伊柩苤@一條線，怎么算都會和你掛上鉤。他要竊取資料，只能從你這竊取。你想過沒有？”

    “您說什么呢——要不是您透露，他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樊澍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嗎？”李復斌問，“他是生殖醫(yī)學博士，后來被金鱗子看中挑進他團隊里，轉攻病毒學。你知道在我們這個后性別時代里，這個專業(yè)有多火嗎？要不是當了你的OMEGA，說不定現(xiàn)在都是雙料博士了。后來你們出了那事；你當時覺得我不講人情吧，好好地趁著你受傷住院的時候，故意要拆散你們。可是你憑什么覺得人家不恨你？講難聽點，人一輩子的奮斗夢想，都毀在你身上了。研究人類未來的手，給你買菜做飯暖被窩守空房。小樊啊，你不要總覺得他傻，沒了你不行，要是ABO規(guī)則換個人來制定，定級順序假如按智商指數(shù)來排，現(xiàn)在得換你躺在家里張著腿，可能賣了你還給人家數(shù)錢呢?！?/br>
    樊澍一時什么也說不出來，張了張嘴，心里頭倒是先涌上來點委屈：我倆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做飯啊。

    可那樣溫馨的時候太少了，他現(xiàn)在再回想起來，少得像鳳毛麟角，在回憶里都打上虛假的柔光；光是這么想著，心頭像給什么狠狠地攥了一把。而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有留給他們彌補的時間和機會嗎？

    李復斌嘆了口氣，繼續(xù)說：“所以我叫你不要回來，你現(xiàn)在回來，一樣要接受審查，很可能查到最后信息是從你這泄露出去的，我們外面能用的兵就更少了。你要想回來，就給我找到凌衍之，帶證據(jù)回來?！?/br>
    王巍偉憋著笑，臉都憋紅了。“老樊，你老婆居然——”李復斌大喝了聲：“王巍偉！”他連忙立正答“是！”肚子里憋著氣就像皮球被戳了個洞似的，嗤地一下全冒出來，“……對不起……哈哈哈哈，”他笑了幾聲才終于死命憋住了，頭上都好像要冒青煙。

    “你之后在這邊和樊澍直接對接，你們要盡快查清楚匯報。不然我擔心很快云城的事態(tài)就會波及到內陸，正值換選，我們不能給別有用心的境外反動分子可乘之機，導致內部動蕩。你們都是老人了，利害關系不用我一再強調。A01完畢?！?/br>
    “收到，03W完畢?！蓖跷セ卮稹?/br>
    “收到，隱形木馬完畢?！狈行┬氖轮刂氐鼗卮?。木馬，這個新代號，很適合現(xiàn)在的他。

    ※※※※※※※※※※※※※※※※※※※※

    趕著圣誕加更一章！

    第65章 落子不悔

    金鱗子這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之前定級派也遇到過艱難的時刻，最慘烈的是第一次想推行ABO定級分化政策時遇到的阻力，那直接導致他的導師被刺殺身亡，當時他提前察覺到陰謀，把金鱗子和其他幾個學生派到國外去訪學，才逃過了一劫。

    但如今風水輪流轉，該來的跑不掉。他每日帶著保鏢，出行都是國家領導人的安保級別，也攔不住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這一次也同樣是刺殺，只是無形的刀刃陷阱，防不勝防。

    強光燈照著他本就畏光的眼睛，眼淚一直流到整個眼睛都發(fā)腫干涸，布滿血絲，睜都睜不開?；颐擅傻囊暰€中有人把什么圖像似的紙張抵在他面前，他隱約能聞到油墨的味道，卻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圖像。他被維安委帶走以后，也沒有受什么虐待，就是一盞強燈照著，已經(jīng)無異于頂級酷刑了。

    維安委的成岱宗成局親自坐鎮(zhèn)，微笑地摩挲著自己地中海的頭頂?！白屑毧纯囱?，哎呀，金院士，這人是誰？”

    然后他猛地一拍腦門，好像十分歉疚地記起：“啊，對不起，我忘了你離了你那副眼鏡就是個瞎子，應該看不見。”

    金鱗子只哼了一聲。成局也不需要他應和，便把話題繼續(xù)下去：

    “你知道嗎？你老婆們的過往情史現(xiàn)在是網(wǎng)上最熱門的討論話題。還有你和他們好笑的‘合同’。那算什么？情趣嗎？又或者你有當救世主成癮的癖好，喜歡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癖好，更可能是有某些性方面的障礙癥？當然這屬于隱私，我只是就事論事，其中的細節(jié)會有大眾樂于去討論。我們的專家組認為你在內心深處有愧疚，甚至有某種情感潔癖，所以才導致你用這種類似于合同合約的方式來‘娶’了這么多老婆，好彌補‘定級制度’里你發(fā)現(xiàn)了卻無法修正的缺陷。”

    他揮了揮手，周圍的屏幕陸續(xù)亮起來。

    “讓我們來欣賞一下吧，你苦心經(jīng)營的‘后宮’——”

    屏幕上，四份不同的OMEGA資料被叫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