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沾滿血污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只手緩緩打開，里面握著的是一串編好的花冠，是他從小開始就慣用的編法，最中心是一顆極致晶瑩透亮的碩大晶石。

    “……定海之晶，”一個(gè)極其沙啞的聲音響起，“弟子可是翻來了全魔族最貴的東西，家底都被敗光了，這次師尊覺得夠昂貴嗎……”

    顧若清愣在原地。

    忽然，他的眼淚一涌而出。

    渾身是血的男人狼狽的撐著雪蓮的邊，在他面前露出腦袋，那張蒼白而英俊的臉上滿是傷口和血污，卻朝他燦爛一笑。

    “……師尊，弟子守了承諾，跨越了這五川四海?！?/br>
    煜揚(yáng)看著他一襲紅袍，道：“……來娶您了?！?/br>
    顧若清渾身發(fā)抖的蹲下來。

    他握住煜揚(yáng)的手，男人全身沒一處完好的皮膚。

    白發(fā)的仙君張唇，卻說不出話。

    最終，顧若清打了他一耳光。

    “孽障……”他咬著牙，嘴唇顫抖的哽咽道，“……你為什么背著我這么做……”

    煜揚(yáng)伸手，擦過顧若清的眼淚。

    “師尊莫打了……”他聲音輕輕的討?zhàn)垼骸霸俅虻茏涌删鸵獢鄽饬恕?/br>
    當(dāng)初笛靈問他為什么不事先告訴顧若清，煜揚(yáng)一方面是覺得顧若清絕對(duì)不會(huì)讓他這么做，另一方面也存了小小的報(bào)復(fù)心理。

    他對(duì)笛靈道：“我?guī)熥鹂偸橇?xí)慣什么事情一個(gè)人扛，什么都不和我說，那好，那這次我也不會(huì)和他講，我看他之后會(huì)不會(huì)心痛。”

    顧若清確實(shí)心痛，心痛得不得了。

    但如今煜揚(yáng)立刻就后悔了。

    見顧若清如此難過，他自己也心痛得快死掉。

    “若我與您之間，相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師尊您只需要向前踏出一步，剩下的那九千九百九十八步，我都會(huì)向您飛奔過來?！?/br>
    “無論路上有什么阻擋我，我都不怕。無論是天劫也好，亡海也罷，我就算是爬，我也會(huì)活著爬出來。但是師尊，”

    “我現(xiàn)在，突然好害怕啊?！?/br>
    男人的聲音沙啞，他的聲帶在剛才被磨出了血。

    “……我害怕我如今到您的面前，但是您不要我，我又該怎么辦……”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越。

    煜揚(yáng)低頭，親吻那定海之晶，將那串晶石花冠拾起，小心的戴在了顧若清的額前。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

    “師尊，”男人紅著眼眶，輕輕問他，“這次您愿意嗎？”

    顧若清看著他，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煜揚(yáng)?！?/br>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他的目光溫柔，手心溫?zé)?，一如那天他牽著男孩的手，救他脫離苦海。

    男人癡癡的看著他。

    他奔走數(shù)載，流離各世，終于親吻上他的光。

    “我從未拒絕過你?！?/br>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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