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他冷漠著轉(zhuǎn)開頭,心卻亂的遠(yuǎn)不像是表面上那樣平靜。 在這種時候,他本應(yīng)該趁此機(jī)會,正好和李朝如做個了斷的??墒恰F(xiàn)在卻不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就連腦子,也總是不斷地去回想棲木剛才說的那些話。 看著地面輕垂下眼眸,金闕如竟問出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話來。 “如果我不是太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可聽他說完這句話后,李朝如面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嗤笑一聲,看著金闕如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滿眼皆是涼意的冷冷道:“你覺得呢?” 她本以為,經(jīng)過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這個人已經(jīng)開始逐漸接受自己了。 可原來…… 他從來都沒有變過,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在異想天開而已。 “她說的對?!?/br> “如果你不是太子,或許我連看也不會看你一眼?!?/br> “畢竟你除了這個身份,又還有什么值得別人矚目的優(yōu)點(diǎn)呢?” 李朝如說著說著,說紅了眼眶,也說濕了自己的眼角,“對于我這個回答,太子殿下還滿意嗎?” 都說文人的字句可以像是刀子一樣的鋒利,可這種鋒利對于她來說,卻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武器。 但李朝如卻依舊殘忍著,繼續(xù)苦笑著吐露出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話道:“我也不知道,我這些年到底實(shí)在喜歡你些什么。” “是喜歡你的懦弱不作為,喜歡你的陰暗冷漠,還是喜歡你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開?” “金闕如,你知道嗎?有一點(diǎn)她沒說對的就是,我的確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晌椰F(xiàn)在想通了……” “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為你放棄任何一件東西?!?/br> 她可以為了他放棄自己原本想要變成的樣子,可以為了他無視所有人異樣的目光。甚至可以為了他,一次又一次忤逆自己父親的話。 所以,不是她不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 而是她忽然意識到,一個需要你放棄所有才能得到的人,那他就已經(jīng)不配了…… 第131章 結(jié)束了 那些離開你的人啊,不管當(dāng)時是出于什么原因轉(zhuǎn)身離去。也許她也曾在彷徨中猶豫過、掙扎過、不舍過。 但至少在決定要走的那個瞬間里,讓她覺得如果沒有你,那她會過得更好。 …… 顫抖著將手上一直緊握的那面錦布展開,這是李朝如耗時四年所作,因著繡工不好,又花費(fèi)了將近兩年才刺繡出來的東西。 不知何時,她曾從金闕如口中聽聞過,皇后娘娘是個極其喜詩的人。 于是,她就耗費(fèi)了六年光陰,做出這樣一張璇璣圖來。 由中旋外,以循四旁,于其交會,皆契韻句。循環(huán)反復(fù),窈窕縱橫,各能妙暢,隨其所出,各成章什。 這樣不論倒讀、正讀均成文成韻,而且縱橫交錯也能讀出詩來的藝術(shù)品,她卻也心甘情愿不聲不響的交出去。 甚至還預(yù)備著,等到元皇后忌日時,讓那人將其作為葬品,一同送進(jìn)皇陵。 他們之間最大的隔閡,或許就在于一個千方百計(jì)的想要拉進(jìn)距離。而另一個,卻在想著該怎么完成自己報(bào)復(fù)的計(jì)劃。 “金闕如……” 看著他的臉回憶一樣的沉凝了許久,李朝如終于還是釋然笑道:“我們完了?!?/br> ‘刺啦’一聲! 也不知她是從何處來的力氣,竟直接徒手將那塊質(zhì)量極佳,還用針線刺繡了無數(shù)次的錦布給撕成了兩半! 等金闕如回過神來時,地上早便只剩下被一分為二的錦布。而那個人,她頭也不回的就轉(zhuǎn)身離去。 這樣也好…… 看著地上那兩塊破碎的刺繡,金闕如心中愣愣想著。 如果是她主動放的手,那么從今以后,自己是不是也就不用為了這段關(guān)系而糾結(jié)了?可是……為什么他的心里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著那些碎布走去,手仿佛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自顧自地就要將地上的東西撿起。 那上面,是金闕如從未見過的玄妙詩句。從拆了又拆的錦布上,也不難看出這副刺繡是出自誰之手。 可在看見這副堪稱完美的璇璣圖時,他眼睛里浮現(xiàn)出來的。卻是李朝如那日宿醉時,咬破了他的手指,在石墻上所寫的詩句。 ‘不結(jié)同心人,空結(jié)同心草?!?/br> …… 這段感情,終究還是因?yàn)樗钠ざe過了。 “是你故意將她引來的?” 金闕如背對著棲木,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說到。 棲木垂下眼,遮住自己眼底的驚慌。故作鎮(zhèn)定道:“棲木不懂公子的意思……” “呵……” 金闕如嗤笑一聲,冷冷道:“棲木,我不是傻子?!?/br> 從遙夜樓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謹(jǐn)慎萬分的?如果連李朝如這樣毫不會武之人,都能跟著她而不被察覺。那他這老巢,只怕是早不知被人剿滅了多少次了。 正當(dāng)棲木正急切著想再解釋些什么時,明晃晃的劍卻已經(jīng)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顫抖著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金闕如問道:“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要?dú)⒘宋???/br> “我要?dú)⒛?,從不是因?yàn)槿魏稳?。?/br> 金闕如淡笑著搖頭道:“只是因?yàn)?,我討厭所有出現(xiàn)在我掌控之外的人?!?/br> “李朝如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所以,你該走了?!?/br> 面無表情的殺掉那個跟隨了自己十多年的人,然后再往她的尸體上撒上化尸粉,任由著剩余的灰燼,全部飄散在了風(fēng)里。 對人尚且如此,可在面對那兩塊被撕裂到再無修復(fù)可能的錦布時。 金闕如卻沉默著,將它們仔細(xì)疊好,收進(jìn)了懷中。 …… “朝如!” 拖著疲憊至極的步伐回到太師府,李朝如人還未至門前,李太師如洪鐘般的怒吼聲,卻先一步從門內(nèi)傳了進(jìn)來。 他怒瞪著眼,看著才進(jìn)門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道:“你是不是又進(jìn)宮找太子去了?爹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是個女兒家,不應(yīng)該這么……” “爹……” 李太師指責(zé)的話都還沒說完,卻被自己女兒先一步緊緊抱住,給徹底打斷了。 李朝如將頭埋進(jìn)父親那不知從何時起,都已經(jīng)開始佝僂的肩膀處,輕聲道:“我都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還不曾嫁出去。您會不會覺得很丟人?” 肩膀處的濕意,讓李太師愣了愣。 他終究還是長嘆一口氣,將所有指責(zé)的話都咽了回去。 語重心長地對李朝如柔聲道:“爹不是想要干涉你的自由,只要你喜歡,爹就不會攔著你嫁給任何人。” “可是你也要記住,沒有任何一個父親,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br> 李朝如笑了笑,擦干眼淚輕聲道:“爹的話,我現(xiàn)在懂了……” 回望著府門前這好大一個繁華的京城,可如今除了她面前這唯一一個親人,卻在再無什么值得她回首的。 “爹……” 從李太師懷中退出來,李朝如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道:“京城實(shí)在太亂了,不如我們辭了官職,去云游四海好嗎?” “傻孩子……” 李太師摸著她的頭笑道:“哪有人會因?yàn)槲kU(xiǎn)就辭官的?” “你爹現(xiàn)在雖然老了,但也還不至于淪落成縮頭烏龜?shù)牡夭?。?/br> 李朝如急切著搖頭道:“可是太子他根本就不想做那個位置!這場政斗我們只會輸,不會贏的……” 她不想父親真像是金闕如所說的那樣,被狼狽趕下這個無形的斗場! “什么是輸,什么是贏?” 李太師沉凝著目光,平靜無波道:“一日為官,終身為官?!?/br> “不管最后坐上皇位的到底是誰,老夫也只不過是個官者,哪里又會成為輸家?” 李家上下幾代人所跟隨著的,也只不過是帝王罷了。家族從最開始官官相護(hù),到現(xiàn)在的盛極必衰,也只不過經(jīng)過了短短兩百年。 他如今也只有朝如這么一個女兒,守著那官場不衰,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至今還留在這兒,只是因?yàn)樗莻€官者啊。 既然該來時他來了,那不該走時,他自然也不會走…… 遙夜樓辦事的效率總是極快的,不過短短三日,金闕顏便收到樓中傳來的消息。那個一直活在羽林衛(wèi)如銅墻鐵壁般保護(hù)里的老皇帝,終于病危了! 而且聽傳話那人的意思,金明帝似乎將不日便會咽氣。 聽見這消息,金闕顏哪里還坐的???當(dāng)即便伙同著掌控御林軍的肖郁,一起起兵造反了! 肖郁手下的御林軍,雖有小部分是不受他管轄的世家子弟。但更多的,則是跟隨他多年,早已經(jīng)對他聽之任之的‘忠軍’。 這些御林軍對上一直在暗地里保護(hù)皇家,只受帝王一人驅(qū)使的羽林衛(wèi)來說,或許稍遜了一籌。 可羽林衛(wèi)最大的缺點(diǎn),就是全都是些只會聽從帝王命令的死士。 如今金明帝昏迷不醒,他們自然就只是一群無首的廢物! 毫不猶豫地,肖郁便聽從命令,帶著所有兵力集中于東南門攻打。京城中現(xiàn)在人人自危,后宮里就更是早就逃得七零八散。 估計(jì)都用不了一日,沒有指令可聽從的羽林衛(wèi),便要守不住著宮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