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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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待在角落, 并沒注意到有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一直到藏經(jīng)閣里的弟子走了大半, 附近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后,一道被夜明珠亮光拉長的身影投照到衡玉面前。 在衡玉察覺到異常抬起頭時,來人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微彎下腰,握住她膝蓋上那本陣法書的書脊, 手略微用力,想要抽走她的書。 衡玉松了力道,任由他把書抽走。 了悟合上手中的陣法書:“夜間藏經(jīng)閣不開放, 該離開了?!?/br> 衡玉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對這個問題,了悟好像沒聽見一般,直接避而不答。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溫柔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我們快些出去吧,沒看完的書明日再來看?!?/br> 衡玉剛剛不過隨口一問,壓根沒注意到他有意岔開話題。 她彎下腰抱起放在地上的書,走回書架邊,按照記憶中這些書籍的位置把它們擺放回去。 了悟安靜站在走廊那里等她。 書籍全部歸還到原位后,衡玉朝了悟微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夕陽灑在藏經(jīng)閣前那千級臺階上,衡玉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她快步走下臺階,走了好幾步,發(fā)現(xiàn)了悟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她站在臺階下朝他招手,微笑:“怎么不快些?” 夕陽斑駁在她臉上,一時之間,她臉上的笑容似真似幻,如鏡中之花,看似動人心魄,卻也 觸手難及。 了悟下意識靜立原地,心中悵然若失。 這種滋味于他實(shí)在少有,了悟不知該如何舒緩自己的心情,無意識撥弄著手中的黑色佛珠,輕抿起唇角來。 “怎么了?” 衡玉又問了聲。 她見了悟沒反應(yīng),快步走上臺階來到他面前,踮起腳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還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走什么神,是遇到什么為難事了嗎?” 她的手很涼,在觸碰到他額頭時,一股涼意從他的額頭蔓延開來,讓了悟從出神狀態(tài)緩緩回過神。 他垂下眼看向衡玉。 這朵鏡中之花,現(xiàn)在就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消散些許。 第二日一大清早,衡玉來到藏經(jīng)閣。 她已經(jīng)熟悉藏經(jīng)閣的路,走進(jìn)空曠而寂靜的藏經(jīng)閣一樓,將了悟交給她的令牌遞給守門的弟子,然后順利進(jìn)入藏經(jīng)閣里。 等衡玉的身影消失在一樓時,身形略胖的弟子撓撓頭,對身邊的同門道:“剛剛那位道友持的是了悟師兄的令牌吧。這么重要的令牌,師兄居然直接給了她,她是師兄的友人嗎?” 別說佛修就不八卦。 另一個略瘦些的佛修擠眉弄眼:“我聽說啊,那位道友是合歡宗之人?!?/br> “合歡宗!”胖佛修聲音猛地變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后,他連忙捂住嘴輕咳兩聲,壓低聲音說道,“了悟師兄怎么會和合歡宗的人扯上關(guān)系,難道傳聞是真的?” “什么傳聞?”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夾雜著笑意的聲音。 了緣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邁步走進(jìn)藏經(jīng)閣里。 “了緣師兄。”兩個守門弟子連忙端正神色,雙手合十向了緣行禮。 行完禮后,那個胖佛修撓撓頭,訕笑道:“師兄,我們就是隨便聊聊的?!?/br> 了緣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聲音卻很冷:“守門之時不僅不認(rèn)真,還擅自談?wù)搸熜值妮W事,等守門結(jié)束,你們兩個自行去戒律院領(lǐng)罰?!?/br> 兩個弟子耷拉著頭,連聲應(yīng)是。 告誡過他們兩個后,了緣隨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折扇,直接走上藏經(jīng)閣二樓。 他直奔閣樓深處,果然在靠里的書架旁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繞進(jìn)書架里,隨手抽出一 本頗為深奧的陣法書籍,走到衡玉身邊盤膝坐下。 剛剛他過來時,衡玉并沒有在意,只以為是個同樣來找陣法書的無定宗弟子。直到了緣在她身邊坐下,衡玉才側(cè)頭看向他。 注意到來人是了緣,她揚(yáng)眉:“不知了緣師兄今日有何指教?” “閑來無事,就想鉆研下陣法。”了緣揮了揮手中的書,表示他沒有欺騙她。 衡玉瞥了眼那本陣法書的名字——《奇門遁甲陣》。 昨天在翻看書架時,她也瞧見過這本書。奇門遁甲在陣法一道中頗為偏門,而且非常難學(xué),這本書她昨天翻了幾頁,基本都處于茫然狀態(tài)。 現(xiàn)在瞧見了緣握著這本書,衡玉倒是來了些興致:“了緣師兄對陣法頗有研究?” 了緣歪了歪頭,整個人的氣質(zhì)既圣潔又邪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雜糅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無比矛盾。 但這份矛盾,也讓他顯得愈發(fā)有魅力。 “雖然還沒到陣法大家的水平,但在無定宗里,除了幾位化神期祖師外,我的陣法造詣應(yīng)該是最高的。若是洛主有什么疑惑,都可以與我好好交流一番?!?/br> 衡玉眉梢微挑,有些詫異。 看來了緣在陣法方面的天賦絕對不差。 “那就多謝了緣師兄。”她隨口回了句,重新垂下眼認(rèn)真翻看手中的陣法書,全然視她身側(cè)的了緣于無物。 了緣臉上的笑有些繃不住。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折扇,用合并起來的扇骨敲擊自己右手虎口。似乎是想到什么,了緣起身走去書架翻找書籍。 他的動靜有些大,但衡玉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視線從書籍上移開。 沒過多久,了緣再次折返,手里握著一本黑色封 皮的古籍。 他走到衡玉面前,微微彎下腰,把古籍遞到她眼前,攔住她的視線,讓她被迫只能看那本古籍,以及手握著古籍的他。 “了緣師兄還有事?” 衡玉視線上移,與他對視。 了緣輕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動洛主,想了想,大概只能投其所好?!?/br> 打動她? 衡玉輕抿唇角,腦海里思慮片刻,猜測了緣這兩日幾番接近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但她不了解了緣這個人,手中缺少信息,想了片刻還是沒得出 任何結(jié)論。 衡玉垂下眼,伸手接過那本黑色古籍:“師兄這么一說,我倒是好奇起這本古籍里的內(nèi)容了。” 瞧見她接過,了緣唇角上揚(yáng),再次盤膝坐在衡玉身旁,默默注視著她,似乎在期待著她翻看古籍。 衡玉也有些好奇他那句‘投其所好’的意思,直接翻開古籍,從第一頁開始閱讀。 只是讀了幾行,她就愣住了,側(cè)頭看向了緣:“這——” 了緣的桃花眼里蘊(yùn)滿笑意:“我就說,洛主會喜歡這本書的?!?/br> 衡玉失笑,倒是沒否認(rèn)。 她收回視線繼續(xù)閱讀下去。 足足翻看了兩個時辰,衡玉才把這整本書翻看完。等她伸個懶腰合上古籍時,她余光掃到了緣坐在她身旁,背脊靠著墻壁在閉目養(yǎng)神。 衡玉揚(yáng)眉,有些詫異:“你還沒離開?” 了緣只是閉目養(yǎng)神,并沒有陷入熟睡狀態(tài),聽到衡玉的話,他緩緩睜開眼睛,神情里帶著幾分悶悶不樂:“我這么一個俊秀的佛子坐在你身畔,你一直忽略我真的好嗎?” 衡玉誠懇道:“你這個樣子,比之前那樣自得的模樣順眼不少?!?/br> 了緣:“……” 很快,他灑脫笑笑:“洛主看完這本書,覺得如何?” 衡玉剛剛看的那本古籍,全篇只在講解一個陣法——探查邪魔的陣法。 如今探查邪魔的手段很復(fù)雜,需要耗費(fèi)相當(dāng)多的心力。因此很早就有人提出設(shè)想,能不能研究出探查邪魔的陣法,將陣法繪制到陣盤里,如此一來,只需要往陣盤里注入些許靈力,陣盤就能自動甄別出那人是否為邪魔。 但很可惜,歷代先輩孜孜鉆研,最終還是失敗了。 無論他們有多驚才絕艷,距離成功始終差了一絲絲。 在這本古籍最后,提到無定宗有一個驚世大陣。 那是集歷代先輩之力研究出來的陣法,聽聞那個陣法已經(jīng)可以用來探測邪魔,但每探測一次,它耗損的天材地寶太多,還不如直接用功法來探測。所以這個陣法就被封存在無定宗冰蓮湖上。 歷代先輩會留下那個大陣以及衡玉手中這本古籍,就是希望后來者中能有驚才絕艷之輩將大陣簡化,讓它耗損的天材地寶不要那么多,方便在整個滄瀾大陸推廣 開來。 衡玉對了緣說:“了緣師兄應(yīng)該也看過這本書,不知了緣師兄有何見解?” 提到正事,了緣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收斂些許。 他抬手,收攏起自己胸前散開的僧袍:“我這些年一直在研究這個陣法,倒是有些許心得?!?/br> 頓了頓,了緣主動問道:“洛主想去冰蓮湖瞧瞧那個陣法嗎?我可以帶你前往?!?/br> 衡玉對這個陣法相當(dāng)好奇。 她直接站起身來,掐訣行禮:“麻煩了緣師兄了?!?/br> 了緣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折扇:“之前我小意溫存,洛主待我的態(tài)度依舊冰冷,現(xiàn)在不過是提出帶你去看陣法,你就變得這么恭敬溫和了。洛主你說,想討好你到底是容易還是困難呢?” 他湊近了些,神情無辜:“難道洛主只愿意給了悟師兄機(jī)會嗎?” 衡玉嘖了一聲。 修習(xí)歡喜佛一道的佛修,果然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