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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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的聲音依舊平淡如水:“貧僧是趕時間,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一個時辰后,議事殿。 所有沒在閉關(guān)的長老都抵達(dá)議事殿,開始研究那測魔陣盤。 “可以將測魔陣盤推廣開,就放在各個城鎮(zhèn)的城門處,進(jìn)入城鎮(zhèn)的邪魔都能直接現(xiàn)出原型?!?/br> “接下來宗門有大行動,有了這個測魔陣盤,隱藏在人群中的邪魔就不能輕易偷襲了,這樣一來更能保障大家的安全。” “歷代先賢都沒做到的事情,現(xiàn)在終于成功簡化了啊……” 一位同樣是精通陣法的長老和顏悅色問道:“了緣,這個陣盤是你拿出來的,它可是你簡化的?想不到你陣法資質(zhì)竟如此高……” 了緣舉起雙手表示無辜:“各位長老,我剛剛忘記說了,簡化版測魔陣法是合歡宗的洛衡玉洛長老制作出來的?!?/br> 時至今日,無定宗的長老們哪里會不知道衡玉。 聞言,不少長老都驚訝起來。 戒律院首座沉默片刻,不吝夸獎:“那位洛小友當(dāng)真天縱之資?!?/br> 其他長老也點頭附和:“這倒是,有了這個陣盤,無定宗在接下來的行動里能夠減小不少傷亡?!?/br> 聽著這些長老們夸獎衡玉,了緣還挺高興。他側(cè)頭去看坐在旁邊的了悟,發(fā)現(xiàn)他神情平和,了緣心下頓時哼一聲:裝模作樣,洛主被人夸獎,了悟絕對會比他還要高興幾分的。 等長老們從激動中平靜下來,了悟放下茶杯,淡淡道:“如今時機(jī)已經(jīng)成熟,諸位長老,我們可以行動了?!?/br> 第一百三十九章 無定宗不出手便罷了, 決定雷霆出擊后,各大宗門在暗處皆有行動。 一連處理掉近十位元嬰期修士,邪魔那邊方才有所警覺。那位從沉睡中醒來的帝魔祖親自露面,擊殺一位元嬰后期佛修后揚長而去, 隨后邪魔開始異動頻頻。 合歡宗這邊進(jìn)行過好幾次大清掃, 目前沒出現(xiàn)任何問題, 即使其他宗門都風(fēng)聲鶴唳,合歡宗弟子和長老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閑。 舞媚過來找衡玉時, 她剛結(jié)束今天的陣法繪制,正坐在窗邊悠閑曬著夏日的太陽。 她本身膚色極白,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白了幾分。 因此, 她左眼邊上那黑色的紋路被襯得愈發(fā)猙獰。 聽到腳步聲, 衡玉把手搭在窗臺上,下巴枕著手心:“你怎么過來了?” “我前段時間去了個秘境, 在里面撿到不少味道不錯的靈果, 給你送些過來?!蔽杳囊矝]進(jìn)屋, 站在屋檐下和她對話,“你臉上這黑色紋路瞧久了還挺好看的?!?/br> 衡玉自得:“那是,我底子好看。” 頓了頓, 衡玉問:“你是過來陪我聊天的嗎?進(jìn)屋吧,傻站在那干嘛?” 合歡宗要破除詛咒一事,是宗門最高機(jī)密,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年輕一輩弟子中只有最為受器重的舞媚和遲兩人知道。 隨著渡雷劫的日子臨近,衡玉已經(jīng)不能隨意走出寧榆峰。舞媚和遲怕她悶著, 時不時就過來陪她聊天, 說些外界的事情。 兩人坐在一起聊天, 聊著聊著, 話題不免拐到邪魔上。 “我聽說其他宗門動蕩劇烈,尤其是劍宗那邊,居然還牽扯到了化神期祖師?!蔽杳那穆曊f。 這些年,她和俞夏的聯(lián)系并沒有斷,他們兩人糾糾纏纏,卻又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紗,看得旁人格外糾結(jié)。 衡玉咬了口舞媚送來的靈果,思索片刻,說:“合歡宗太過安寧了?!?/br> 舞媚點頭:“之前顧續(xù)那事曝出來,我們宗門已經(jīng)清掃過好幾回了,現(xiàn)在安寧些也正常。” “正常嗎?”衡玉垂眼,“合歡宗和邪魔的恩怨可是由來已久,你也進(jìn)過秘境,應(yīng)該知曉東霜寒祖師當(dāng)年到底斬殺過多少邪魔?!?/br> 當(dāng)年東霜寒作為滄瀾大陸僅存的化神后期修士,又與虛樂佛子有一段糾葛,死在她劍下的化神期邪魔都不下五位。 合歡宗此時的安寧反倒讓衡玉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面對無定宗的狙擊,邪魔那邊一定會有特別大的動作。沒有哪個宗門,比只有元嬰后期修士坐鎮(zhèn)的合歡宗更好對付了。 “你在擔(dān)憂什么?”舞媚問道。 衡玉搖頭:“我只是有所猜測,但警惕些不是壞事。” “你說得對。” 兩人又聊了一陣,舞媚見衡玉眉間的倦色壓都壓不住,連忙出聲告辭。 衡玉趴在桌面上閉眼休息。 趴了好一會兒,她沉沉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自己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床榻。 “如果了悟在,我連這幾步路都不用自己走的。” 她卷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tuán),小聲嘀咕。沒過多久,實在抵不住那陣陣翻涌的困意,闔眼睡去。 房屋焦黑,斷壁殘垣四處橫亙。 素日溫和寧靜、早耕暮歸的小村子徹底變了模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尸骨被焚燒后的焦味。 了悟慢慢在小村子里的主干道路行走。 一路走來,只能看到一灘灘鮮血和支離破碎的尸身,完全看不到一個活物。 這已經(jīng)是他遇到的第三個有著同樣慘狀的村子。 瞧見青色墻壁上殘留著一大灘血,了悟走過去用指尖摸了摸它——還沒完全凝固。 這說明邪魔還沒走遠(yuǎn)。 他轉(zhuǎn)過身,對跟在他身后的了鶴說:“你和幾個師弟留在這里,為村中百姓收斂尸體,誦經(jīng)超度他們。這個邪魔只有結(jié)丹后期修為,貧僧一人追蹤下去即可。” “是,師兄小心?!绷塌Q恭敬行禮。 了悟御空而行,邊感應(yīng)著邪魔的氣息,邊繼續(xù)往下追蹤。 追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似是察覺到什么,了悟瞬移而去,身形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溪邊,隨手向前揮去,一道蘊(yùn)含著無上威嚴(yán)的佛光狠狠砸在那個邪魔身上。 渾身繚繞著黑氣的邪魔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往后倒飛出十來米。 下一刻,了悟直接來到他面前,一掌推向前,那倒在地上的邪魔猛地睜大眼,已是氣機(jī)全絕。 危機(jī)解除,了悟才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你們無礙吧?!?/br> “師兄?!?/br> “了悟師兄?!?/br> 幾位師弟滿臉狼狽,連忙行禮,全部都有傷在身。 而最狼狽的,當(dāng)屬一直靠著樹干大口喘氣、僧袍染滿血跡的了緣。 了緣隨手抹了把唇角的血液:“還好你來得及時?!边@邪魔的修為比他高,若是只有他自己在,還能與這個邪魔幾番周旋,但他還要護(hù)著幾個師弟,便難免束手束腳。 “貧僧正好一路追蹤他而來,沒想到你們會撞上。”了悟的目光落在幾位師弟身上,“你們怎么也出來了?!?/br> “沒辦法,人不夠用。”了緣擰眉。 了悟想了想,說:“單靠無定宗,人力還是過于單薄了些。貧僧已經(jīng)與不少寺廟聯(lián)系上,他們會派人入無定宗增援的。” 無定宗乃佛門圣地,但不是每個佛修都會選擇加入無定宗。 各大寺廟里潛藏有很多得道高僧,也有很多佛修云游四方,漂浮不定,即使是無定宗,想要將他們召集起來都很難。但這些事由了悟出面,卻能輕輕松松完成。 ——先天佛骨,是被佛祖親自擇定的,傳聞可以終結(jié)邪魔的存在。在對付邪魔一事上,了悟具有極大的號召力。 了緣也清楚其中的緣由。 聽到了悟的話,他忍不住松了口氣,說:“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遇到普通邪魔,師弟們還能對付,但邪魔修為再高些,我們這些帶隊的人都自顧不暇,更何況是去護(hù)著他們。” 了悟點了點頭:“你們先調(diào)息養(yǎng)傷吧,貧僧暫時留在此地為你們護(hù)法?!?/br> 了鶴那邊不會出現(xiàn)什么危險,反倒是了緣這邊,若是在受傷的情況下再遇到其他邪魔,怕是會出現(xiàn)不少傷亡。 月亮逐漸爬上枝頭。 月色悱惻。 佛修們隨意挑了空地打坐養(yǎng)傷。 周圍太暗,不適合拿出經(jīng)書研讀。了悟盤膝坐在松樹底下,垂下眼摩挲著手腕上那串相思果手鏈。 按照洛主之前告訴他的時間來推算,她體內(nèi)的陣紋應(yīng)該快要繪制結(jié)束了吧。 原本是想著趕去合歡宗陪她渡過雷劫,現(xiàn)在無定宗與邪魔的斗爭愈演愈烈,傷亡也愈加慘重,他身為行動的領(lǐng)頭人必須一直留在此地坐鎮(zhèn)。 ……只望她能安好無恙。 時間一入九月,空氣一掃先前的悶熱,變得格外涼快。 但掌門和游云兩個人滿心躁動,哪里涼快得起來。 衡玉坐在他們對面,懶洋洋往嘴里拋了顆松子:“掌門,師父,你們兩個親自守著我繪制陣紋,我心理壓力很大啊?!?/br> 游云:“……”你都坐在我們對面吃松子了,哪里像是壓力大的樣子。 倒是掌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不守著你心理壓力也很大,事關(guān)宗門萬年氣運,還關(guān)乎我能不能晉入化神期,實在沒辦法平靜下來?!?/br> “陣法已經(jīng)繪制到最后,這兩日就要完成,然后我就會開始挑釁天道勾動雷劫,借著雷劫的威勢徹底毀掉詛咒。”衡玉丟掉松子,拍干凈手上的碎屑后道,“掌門,劍魂喚醒了嗎?” 掌門點頭:“放心,你渡劫那日,劍魂會主持護(hù)宗大陣全程開啟,不會讓宵小之輩趁虛而入。” 衡玉松了口氣:“那就還有兩日啊……” ——東霜寒祖師隕落萬載依舊執(zhí)著于此的、令合歡宗無數(shù)天驕?zhǔn)冀K無法突破到化神期的詛咒,也是時候解除了。 念及此,衡玉慢慢摘掉自己臉上那蝴蝶半面面具。 沒有被面具遮擋的下半張臉一如既往艷麗漂亮,那原先被面具遮擋住的左眼附近滿是黑色詭異紋路。似乎是察覺到游云和掌門在盯著它,那詭異的紋路還輕輕挪動了下。 衡玉抬手遮擋住自己的左眼,緩緩冷笑。 ——這伴隨她近三年的紋路也該徹底消失了。 兩日時間幾乎一眨眼便消逝。 這天清晨,合歡宗下了場百年難遇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