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滿足你的愿望?！焙嗬蠊c點頭，嘴角露出貪婪地笑容，“作為交換條件，諾曼子爵曾經(jīng)煉制出的那塊點金石……”

    “點金石我會給你?！爆旣惙蛉舜瓜骂^，低聲說，“在確定希恩·卡貝德死了以后?！?/br>
    赫萊爾拍開臉側(cè)的手，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臉，月光下的側(cè)影像覆蓋上了一層朦朧的黑紗。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警惕著不被青年的言語蒙騙鼓動。他很清楚青年的狡黠，只要按著對方的思維邁出第一步，就會踏進(jìn)他精心布置的重重迷宮，淪為迷途的羔羊，再無出去的可能。

    蠱惑是惡魔的本能，而他面前的青年遠(yuǎn)比惡魔更擅長蠱惑人心。

    “我說過，我不會被你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赫萊爾注視著那雙沉寂的眸子，“我和他們不一樣，不要忘記，我不是人類?！?/br>
    “所以？”希恩低下頭，看著那只蒼白的手探向他的左胸膛。

    “我的這里是空的?！焙杖R爾緩緩說，“我……親眼看著它被挖出來，現(xiàn)在那里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血洞?！?/br>
    他不可控地哆嗦了一下，一股涼意沿著背脊而上，那份空蕩蕩的疼痛持續(xù)了太久太久，似乎至今也仍未消散，真實無比。

    “赫萊爾?！毕６魑⑽Ⅴ久?。

    “所以，我不會在意任何東西，沒有什么對我來說是重要的，更不會像你們?nèi)祟惸菢痈行浴！焙杖R爾漸漸放松，他感覺自己徹底擺脫了邏輯的怪圈，找到了絕對站得住腳的反駁理由。他有些得意地望向青年的臉，青年的神情和他預(yù)料中一樣忽然變化，臉上的皮膚緊繃著，一向平靜的眸子開始驟縮，仿佛旖旎在深海下螺旋形的水渦。

    赫拉爾愣住了，青年這樣的神情很罕見，和他想象中的驚慌完全不一樣。

    啪，有人推開了窗戶，一道黑影靈活地翻入希恩所在的房間。

    “你是誰？”希恩將手探入枕下，望著那名深夜闖入者。

    黑影沒有說話，他快速地沖向房間里唯一能看見的人，泛著銀光的刀刃強硬地抵在了希恩脆弱的脖頸上。

    “可以告訴我嗎？”希恩靜靜坐著，眼睛望向正前方：“你是代表誰來除掉我的？”

    黑影沒有說話，希恩平靜的反應(yīng)讓他微微皺眉。

    “他是一個女人嗎？”

    “不……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黑影沒有多言，手上用勁，匕首面上很快溢出了刺眼的血色，“痛苦很快就會結(jié)束?！?/br>
    “我勸你不要這么做?！毕６鬏p聲說，“把刀放下，他現(xiàn)在還在生氣?！?/br>
    “他？你在胡說什么？”黑影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在刺殺行動前，他有進(jìn)行極為周密的調(diào)查，在這個時間點除了這名為希恩·米勒的青年，這間房間絕對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人。

    “他現(xiàn)在正在捏住你的脖子。”希恩淡淡說，像是在陳述著簡單的事實。

    驟雨暴風(fēng)般的恐懼無聲地向黑影襲來。在青年聲音結(jié)束的剎那，他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困難，好像真的有一只冰冷的魔爪扼住他的喉嚨。

    “魔法？怎么可能——”黑影失去了聲音，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卻變得又淺又弱。金發(fā)青年依舊坐在不遠(yuǎn)處的床上，血沿著脖頸的脈絡(luò)往下爬，青年沒有忙于處理脖子上的傷口，而是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在嘲笑他的弱小嗎？因為他不自量力地來刺殺一個怪物。

    銀色的匕首應(yīng)聲墜落。黑影的雙手軟弱無力地垂下，視線變?yōu)橐黄岷凇?/br>
    黑影其實誤會了自己的刺殺目標(biāo)，希恩的嘆息不是在嘲笑他，那聲嘆息的對象是他身后眼眸血紅的人。

    “赫萊爾，你的翅膀露出來了?！毕６鬏p聲說，“還有你快把他的脖子扭斷了?！?/br>
    慘白色的大手松開。那位不請自來的擅闖者像斷線的傀儡一樣跌落在了惡魔的腳邊，希恩看見有黑色的羽毛無聲地落在地上。

    “真是無禮又骯臟?！睈耗搜圩约菏稚险慈镜奈鄯x，嘴角流露出冷冷地笑，“像蠹蟲一樣。”

    淡漠的笑，冷若冰雪，精致的面龐絲毫沒有遮掩厭惡的情緒。漆黑的雙翼將他修長的身軀包裹其中，金色的發(fā)絲飛揚在夜風(fēng)里，像天幕中辰星殘留下的軌跡。希恩凝視著赫萊爾，他忽然想到了奧斯卡公爵府上珍藏的那幅油畫，神明，亦或是惡魔，在不同的身份對待死亡時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卻意外地展現(xiàn)了如出一轍的高傲。

    “他死了?！毕６鞫紫律碜?，檢查了一下當(dāng)前的狀況，那名刺殺他的人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

    “怎么？你是想指責(zé)我沒有給你問話的機會嗎？”赫萊爾偏過頭，希恩脖子上的血痕讓他看得心煩。

    “不會?！毕６髡酒鹕?，“正好相反，我要謝謝你，赫萊爾。你又救了我一次?！?/br>
    赫萊爾嘴角抽了抽，心里有點懊惱，他沒有忘記自己不久前才說得話。

    “幸虧有你，不然今天就不是倒數(shù)第二系，要變成最后一次見面了?！毕６魇终酒鹕?，手里握著瑪爾斯殿下贈給他的那把短|槍。

    “你又在騙我?！焙杖R爾望見那把精致的短|槍，愣了一下，頓時就明白了青年是假裝受制意圖是逼著他出手。

    “這次沒有，我的槍里沒有放燧石，如果你選擇放任不管，我就會沒命?！毕６魅∠露蘾槍上的發(fā)條鋼輪，將一小塊燧石放在擊錘的鉗口上，“但是就像我之前說得，赫萊爾，你不會這樣做，因為我對你很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