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家屬
千紙鶴很精致。虞舜的手法很嫻熟,想必迭過成百上千次。 這個方法太溫柔,安白也放下了戒備。 安白將紙鶴接到掌心里,輕輕捏它的翅膀:“謝謝你?!?/br> 此時知覺慢慢恢復(fù),麻醉褪去,她的確有些痛。安白將千紙鶴研究一遍,拆開,迭了個不太像樣的丑東西。 “是第一次迭嗎?”虞舜發(fā)現(xiàn)安白原木原樣照搬他的手法,驚訝地夸贊說:“好聰明啊,真厲害?!?/br> 安白低頭收起軟趴趴的糖紙,怕傳染給他,捂著嘴問:“你不走嗎?” 床頭病例顯示他已經(jīng)在觀察室待一個小時了。 虞舜:“我的同伴還沒下班,估計得再等會兒?!?/br> 安白疑惑地眨眼,虞舜依然噙著笑:“你是問為什么我家屬不來?雖然規(guī)定這么說,但他們都中毒去世了?!?/br> “啊……” 安白雙手捂住嘴,只露出一雙水波漣漣的歉意雙眼,“對不起?!?/br> 虞舜不以為然地?fù)u頭:“不需要道歉。” 他坐到安白的床邊,伸手輕輕地摸她腦袋:“我知道中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別難過,還有很多人陪著你?!?/br> 林秋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觀察結(jié)束的安白。 他就站在院長的辦公室里,要求院長和大半月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下派人員’給一個解釋。 他將手機打開,新星計劃顯示每天他所記錄的安白坐標(biāo)。在那幢別墅里一動不動,根本沒有接觸毒霧的可能。 “毒霧中毒不可能傳染,只能由人進(jìn)入毒霧中發(fā)病??砂舶捉裉斓募本葓蟾嫔纤械陌Y狀都和毒霧中毒吻合?!绷智锼ο乱坏鼣?shù)據(jù),心電圖記錄紙上有近叁分鐘的橫線,“中毒更沒有潛伏期的說法!請你們?nèi)鐚嵏嬖V我,究竟隱瞞了多少關(guān)于‘幸存者’的事?” 林秋覺得自己遭遇了一場巨大的欺騙。 無論是那個在解剖臺上當(dāng)場異化、口中呼喊家人名字的怪物,還是在他眼前發(fā)病的安白,都有一種超脫生死的無力感。 自己分明是最尖端、最能幫助他們的醫(yī)生,卻什么都做不到。 他們的生死究竟掌握在誰的手里? 雖然醫(yī)生們?yōu)榱瞬∪说木裥膽B(tài),會對絕癥患者說一些白色謊言。可全社會,包括醫(yī)學(xué)院的文獻(xiàn)都沒有,這根本就是強制手段,完全放棄了這群患者,讓他們?nèi)ニ馈?/br> “林醫(yī)生,請你冷靜一點?!蹦赀~的院長安撫說:“千萬別弄傷你的手,這可是執(zhí)刀救人的手?!?/br> 林秋咬緊了牙,轉(zhuǎn)向那兩名黑著臉的特派人員:“我需要解釋。上一次的保密協(xié)議只是不說出幸存者會怪物化。這一次是我的家屬,我不可能善罷甘休!” 畢竟是特殊人才,特派員嘖了聲,也很無奈:“林醫(yī)生,我完全能體諒你的心情。但這事我們也沒有聽說過,不在保密事項里,需要先上報。請你先不要聲張?!?/br> 這事若是被人曲解,就成了中毒傳染,人們一定會聯(lián)想到生化末日,那是舉國恐慌的大事。 可這事也能很小,就算不弄明白,不過活活痛死一個幸存者孤民而已。 一個孤民的命,中心區(qū)那些達(dá)官貴人怎么會在乎? 林秋說:“有消息了請第一時間通知我。我的假期還有叁天,我會在結(jié)束前遞交調(diào)度申請,回中心區(qū)的醫(yī)院就職?!?/br> 院長慌忙挽留,但林秋去意已決。 他將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工牌留下,轉(zhuǎn)身奔去觀察室。 門開的時候,安白正躺在床上,眉眼彎彎地聽陌生男人聊天。 似乎沒有任何后遺癥。 林秋怪異地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安白藏在被子里的手捏成了團(tuán),掌心掐印快滲出血來。 “沒事了,我現(xiàn)在接你回家?!绷智锏皖^親吻她的額頭,攔腰抱起。 “唔,林醫(yī)生我自己可以走!”安白想掙扎,但沒力氣,她側(cè)頭越過林秋的臂彎與虞舜道別:“今天謝謝你。” “承蒙你照顧她了。” 林秋將她抱緊些,眉頭緊鎖,微微欠身后飛速離開。 上車后,安白還是搞不懂林醫(yī)生為什么逃跑似的抱她走。 “中毒真的會傳染吧?”安白又捂住嘴,在座椅上縮成一團(tuán):“所以林醫(yī)生抱我走得那么急……” “有傳染性還把你們放在一個觀察室,養(yǎng)蠱嗎?” 林秋拽她的手,拽不開。 小姑娘倔強地看他,主動拉開距離,生怕害到他似的。 他俯身,握住她那雙赤裸的小腳,用溫?zé)岬氖终瓢f:“我是怕你著涼。得了感冒,可就真?zhèn)魅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