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有的選嗎？蒼伐的命令司尾不敢不從，一路上他都在想之后要怎么說話比較穩(wěn)妥。

    “到了?！睆陌肟罩新湎拢┲氲牡絹眢@動泉邊停留的精怪們紛紛四散跑開。

    蒼伐束手在后，慢悠悠打量這座位于山頂?shù)臏厝娣e不大藏在巨石中，泉上繚繞著白色霧氣，靠近便能感受到熱氣蒸騰，脫了鞋，他踏水向前走了七八步，水深不過到腰處。

    找了個靠邊水最深的位置，蒼伐撐著胳膊斜靠在大石上。

    司尾沒有下水，他將帶來的酒擺放在蒼伐手邊，下頭還墊上了布塊。

    雙膝跪地等候吩咐，他安靜了許久，山中除了風(fēng)聲和鳥叫聲，一時只能聽到泉水叮咚。

    沉悶的氣氛還在繼續(xù)，不知這樣的靜默還要維持多久，司尾給自己壯了壯膽，主動伸手倒了杯酒低頭送上，“家主？”

    蒼伐在發(fā)呆，大半個小時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司尾的出聲讓他愣了愣神。

    “家主？”酒杯再往前，司尾斗膽抬頭看了眼。

    蒼伐“嗯”了聲，察覺自己的失神，他有些不高興。

    皺著眉頭，好在是把酒給接了過去。

    司尾跪著又低頭，沒讓家主發(fā)現(xiàn)自己長長松了口氣。

    抿上口清酒，蒼伐動了動身體，泉水淹沒到他胸口位置，他將喝完的酒杯隨手一拋，那銀白色的杯子沉入水下后居然又浮了上來漂在泉水中。

    司尾直起上半身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拿出個新杯子后抬手又給倒?jié)M。

    這次不用他遞過，蒼伐自己將酒杯拿起一口喝光，沒再扔杯子，他閉上眼睛隨口吩咐道：“倒上?！?/br>
    司尾沒說話，動作麻利的又給倒了杯。

    就這么的連續(xù)喝光一壺，在司尾重新拿出壺酒后，蒼伐總算停了下。

    睜開眼，他漫無目的的看著前方。

    見他又要發(fā)呆，司尾輕嘆口氣后望了眼不遠處懸在半空中的金色火焰。

    這處山頂溫泉偶爾還是有精怪或者妖獸造訪的，可從尊主喚出這團火焰后，整座山上的妖全數(shù)逃離，山峰這兒更是連野獸都不見了。

    身為唯一的家仆，戰(zhàn)勝內(nèi)心恐懼，司尾因為那點責(zé)任感開口試探道：“您不高興嗎？”

    “……”

    蒼伐沒出聲，他還垂著眼，手中握著酒杯。

    起碼沒發(fā)火，司尾舔過嘴唇，繼續(xù)小心道：“是和夫主之間發(fā)生什么了嗎？”

    帶司尾出來，一是因為他知道這處溫泉的位置，二自然也因為對方和自己有主仆聯(lián)系，更是唯一知道自己這契侶關(guān)系來的不明不白的妖。

    除了司尾，蒼伐這會不想有任何妖出現(xiàn)在身邊。

    “下午的會議……”頓了頓，他豁出去道：“那之前，您和夫主發(fā)生什么了嗎？”

    “什么也沒發(fā)生?！鄙n伐開口，目光還停留在遠處。

    “那為什么……”只要開口就好，司尾還跪著，偷偷擦去額上冷汗，“是夫主做錯什么了嗎？”

    要真做錯什么事情，以尊主的脾氣早就懲罰了，如何會躲到山上來生悶氣呢，難道是因為不舍？

    不舍得？

    “他什么也沒做錯。”管理妖府越來越成熟，行事極有分寸未見疏漏，就算在戰(zhàn)略上眼光也很毒辣。

    “可您生他的氣了，”總不能是生自己的氣吧，“為什么？”

    與其說想和司尾傾訴，不如說蒼伐想將心中矛盾吐出。

    仰著頭，他盯著頭頂紅色月光，喃喃道：“白言梨這人像深潭，越是接近，你越是不知道他的底在哪，可有時候你看著他又覺的單純脆弱，只是有時候……”

    司尾聰明的閉上嘴，他清楚尊主其實并不在對自己說話。

    “他和我見過或聽說過的人類不一樣，多有趣啊，在你覺的摸透看清他的時候，總能給你來點意外的驚喜?！?/br>
    白家村彎腰的那一刀，為了村民敢犧牲自己的人居然會如此決絕的殺死同伴結(jié)束對方的痛苦，毫無抵抗之力卻組織起人殺到群妖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