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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節(jié)

    “拿那個做比喻吧。我們本質(zhì)上都處在網(wǎng)路深處的【深海中】。但是被【鎖定】的人,就會失去對水底壓強的承受能力, 在水底身體里的數(shù)據(jù)會慢慢擠出來被銷毀,就像被扔到粉碎機里一樣?!彼龥]有看向我,“……不過過程是無聲無息的, 因為我們并不能從生理意義上算是人類?!?/br>
    “………等到身體的數(shù)據(jù)不夠再支持身體的運轉(zhuǎn), 就會崩壞?!?/br>
    冷靜的講述著自己的情況, 松山仿佛在說著別人一樣,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我們做不到把這種四處而來的壓力全部抵消, 所以,也阻止不了數(shù)據(jù)崩散?!?/br>
    她沒有看我,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干掉觀測者, 你是這么想的吧?我建議你趁早放棄會比較好。那種事,我們在多年前嘗試過了?!?/br>
    ———已經(jīng)做過了嗎?但你確實是說過觀測者的真實身份不明……

    “在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殺掉了以后,我們才知道人類的意識在虛擬世界是不可能死亡的。充其量不過是換一個形態(tài)繼續(xù)存在而已?!?/br>
    短短的幾句話里發(fā)出的巨大的絕望氣息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根本就沒有有效的辦法。

    知道了這樣的結(jié)論后, 我根本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

    想要開口,但喉嚨像是被塞住,想要活動身體,卻像被周圍過度凝滯的空氣所包裹住,仿佛處在深海,在黑暗中下沉。

    ———【分辨善惡樹】和這種絕望對抗了八年,或者更久。

    “………你早應(yīng)該知道的,要責(zé)怪我就責(zé)怪吧?!彼缮奖荛_了我的視線,“要是讓觀測者發(fā)現(xiàn)你在這里打工的身份,就會像我一樣被【鎖定】?!?/br>
    “———果然,要是你被觀測者發(fā)現(xiàn)真實身份而被鎖定,會不會是我害了你呢?”

    “才不是這樣?!蔽掖瓜卵劬?,認(rèn)真地看著松山,但她一直不愿轉(zhuǎn)過來和我對視,“即使如此,這個情況也不是能徹底放棄的,而且……我不會忘記你?!?/br>
    “………”松山怔了一下,我立刻半蹲下來,逼著她看著我的眼睛,一直努力在人前保持無表情,毫無破綻的我,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很丟臉。

    “———我不會忘記松山姐的?!?/br>
    我向她保證著,被鎖定的松山即使把自己身體的崩潰減緩了,但只要推測一下,就能得出結(jié)論:外部和曾經(jīng)的她認(rèn)識的人,恐怕已經(jīng)一個也不剩了。

    和誰都沒有聯(lián)系的松山,誰也不記得的松山,在這種情況下,記住的人一定要比忘記的人要痛苦的多。

    “………我不會忘記你的?!?/br>
    我又重復(fù)了一遍,在這片沒有絲毫聯(lián)系的電子網(wǎng)路里,要是我能成為錨把她的存在固定住就好了。

    “———謝謝?!?/br>
    那一聲像抽去了她的力氣,人前一直保持著完美余裕的松山,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疲憊的表情。

    “………現(xiàn)在也很晚了,差不多是高中生該回家的時間了?!彼嗣业念^,說道,“快點回家吧?!?/br>
    *

    “呼———”

    坐在飛行器上,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怎么啦?是工作太累了嗎?”葉月關(guān)心地問我,“最近幾天都沒碰到卡麥爾,運氣好的話肯定會碰到的!”

    說著,他熟練地把打包好的加了正常糖和加滿珍珠的大號杯珍珠奶茶給了獄火機。

    “———是個笨蛋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br>
    我不禁感嘆道。

    沒想到把頭盔打開一點嘬珍珠奶茶的獄火機馬上就不高興了。

    “你罵老子笨蛋嗎!”

    ———沒有在罵你啦!而且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杯的珍珠奶茶了,你好歹節(jié)制點吧?

    “你懂什么!”雖然戴著頭盔,我還是感覺他用高傲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連珍珠奶茶都不喝,你這樣也算是女人嗎?”

    ———因為不喝奶茶,我連性別都要受到質(zhì)疑了嗎?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我正要上去和獄火機理論一番,就被小隊長拖了回去。

    “算了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嘛。”

    他打圓場道,然后也拿著珍珠奶茶開始嘬了起來。

    “下次給我?guī)莻€限量的,我給你錢?!?/br>
    “據(jù)說車站那里開了一家新店———”

    “真的嗎!那下次幫我?guī)抢锏暮昧?。?/br>
    這種無止境的jk對話,已經(jīng)快要讓我對自己產(chǎn)生動搖了。

    【他們是哪里的現(xiàn)役jk嗎!】

    用直播屏看著這邊的松山發(fā)出了暢快的笑聲。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了?!豹z火機嘬完奶茶,顯然嘴里塞滿珍珠,有點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到底幾歲?”

    ———畫風(fēng)漸漸變的像是女子座談會了,是我的錯覺嗎?

    “………”

    【別沉默啦,告訴他你的真實年齡說不定會有很有趣的反應(yīng),我想看!】

    “不要,”我簡短地拒絕了松山,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多大了?”

    “———你果然……”

    隨著器械移動的聲音,艙門打開了。

    “請移動到任務(wù)地點。”

    頭盔里的系統(tǒng)提醒著我們要走了,于是獄火機最后把一口珍珠奶茶喝了,扶正頭盔發(fā)出咔嚓一聲,率先跳了下去。

    跟隨著他,我們也降落到了市中心酒店的樓頂。

    下方,負(fù)責(zé)在外部制造混亂的雜兵們已經(jīng)就位,這次的目標(biāo)在這種人流密集的地方,只要是一出動就會有麻煩的英雄找過來。

    通過信號的查詢可以找到監(jiān)視塔,但這座酒店的信號塔實在是過于密集,再加上里面的無關(guān)人員,也做不到把整個酒店毀掉這樣的事。

    順手打穿了地板,我們降落到頂層的房間里,踩著滿地的碎片和混凝土塊,我走到門口的背后,把消防逃生圖拆了下來,遞給獄火機。

    “拿著這個。”

    我簡短地說道。

    “為什么?”他有點暴躁地看著我,“我會自己找到路的!”

    ———信你的話才有鬼了。

    “………你也知道吧,這個任務(wù)不能把這里拆掉的事?”我捂住臉,平息了一下情緒,給他分析道,“所以盡量不能砸墻,一旦打壞了建筑的承重墻,倒塌的話會造成巨大的影響?!?/br>
    “———至少你的【十大杰出小隊長】應(yīng)該是沒有了?!?/br>
    我頓了頓,這樣提醒他。

    獄火機立刻老實起來。

    “不過,目標(biāo)點好多?!比~月查看著頭盔里的信號,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分頭行動的話,說不定時間會不夠?!?/br>
    ———好,那么問題來了,要怎么分?

    這兩個人我一個都不放心,獄火機我就不說了,小隊長這個升旗小能手指不定又在哪里吸引了攻擊。丟下任何一個人都感覺會出麻煩,把他們兩個單獨分開更是災(zāi)難。

    “我覺得我可以和獄火機前輩去下層阻擊英雄,”葉月提出意見,“你的腦子好用,搜索起來肯定要快得多。而且你也剛剛開始做任務(wù),還不太擅長戰(zhàn)斗吧?”

    【唔,確實呢。但這樣就看不到他們兩個生草的表演了?!?/br>
    松山覺得這個意見可行度很高。

    “你們兩個———真的行嗎?”這兩個人的組合讓我非常不安,在我思考的時候,葉月已經(jīng)自己在房間里找起其他的地圖來。

    “………這個是什么?”他拉開床頭柜的抽屜,翻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正想抬頭詢問,就被我和獄火機一左一右地蒙上了眼睛。

    “這不是你這個年齡應(yīng)該知道的東西,把它們放回去吧。”我規(guī)勸道,“回去以后也不要隨便查哦?!?/br>
    “喂,等一下,我早就成年了!而且你———”

    小隊長剛想反駁,獄火機也開口了:“那阿瑪說的對,”他宛如一個老父親般點了點頭,“你的心理年齡還不至于到需要知道這個東西的程度?!?/br>
    ———草,你是老父親型jk嗎。你嘬珍珠奶茶的樣子可不和現(xiàn)在這個靠譜的硬漢角色形象不符啊。

    “那她算什么!她明明就———”

    ———就是個高中生,她才是未成年!

    我感覺葉月想怎么說。

    “好了,開始任務(wù)吧?!备杏X到松山在那一側(cè)笑得我耳朵都疼了,我覺得這里虛耗也沒有意義,“保持通訊暢通,打開坐標(biāo)系統(tǒng)。”

    我瞟了一眼窗外,爆炸的聲音不絕于耳。

    “———他們已經(jīng)來了?!?/br>
    我苦笑道。

    還是先以破壞監(jiān)視塔為目的行動吧。要是他們出了什么事,我也能立刻去支援??粗约河H自帶大(?)的小隊長,我以一種看著自己兒子去幼兒園的心情把這兩個人送走了。

    ———別帶著獄火機一起自爆啊。

    我對那邊的狀況非常在意,但還是決定做好自己能做的本分工作,在頭盔里探測監(jiān)視器發(fā)出的信號,一邊喊著【fbi!】再踹門進房間把藏著監(jiān)視器的位置打爆。

    ———就是這個監(jiān)視器在一直看著我們進行著無用的掙扎嗎。那么,梅丹佐他很有可能離被【鎖定】也只差一步。

    哪怕他沒有發(fā)現(xiàn)英雄組織的真相,最后他的存在也會被抹消,我心里珍重的與他相遇的回憶也會一并消失,最后留下的,只不過是梅丹佐的這個虛名。

    不管怎么樣,他都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我的心情相當(dāng)不爽,那種無計可施的絕望感,讓我不禁把怨氣發(fā)泄在監(jiān)視器上面,用極速砸爆了高層所有的信號源后,我才覺得郁氣消散了一些。

    ———去匯合吧。

    打定主意,我按下電梯按鈕,提前到了15樓的匯合點,打開了兩位隊友的通訊。

    “格老子的元素戰(zhàn)隊!老子和你拼了!”

    用會引起音量訴訟的聲音,獄火機這樣吼著。

    “你們要用大招了嗎!”小隊長興奮地大叫起來,“我會全部接下來的!來吧!”

    ———我這就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