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問題——”

    斯夸羅皺起眉頭，但在他說完之前，澄從更衣室探出了頭。

    她用隔簾擋住身體，眨著眼睛看他。

    “那就是討厭泳衣了？”

    “……”

    “真可惜，還想試一試新買的泳衣呢?！背螄@了口氣，從更衣間中走出來，她的肌膚上緩緩灑落陽光，就像照片經(jīng)由顯影液慢慢展露出鮮明的色彩，“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不。”

    斯夸羅表現(xiàn)出了某種異樣的冷靜。

    “這樣就好，我們走吧?！?/br>
    ###

    “我想去沖浪！”

    澄一手夾著剛剛租的沖浪板，興奮地對斯夸羅說。

    斯夸羅沉默了一下。

    “你會嗎？”

    “唉？好像不會。”

    斯夸羅站了起來：“那我和你一起。”

    “斯夸羅原來會沖浪嗎”

    “那種事情——”

    斯夸羅不耐煩地回頭看她，一邊高高地把長發(fā)束成馬尾，罕見的發(fā)色和優(yōu)秀的容貌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不是看看就會了嗎？！”

    事實證明斯夸羅并沒有說謊，即使帶著澄，瓦利亞的第一殺手也把沖浪板駕馭得很好……如果不是一個浪毫無預(yù)兆地翻卷起來的話。

    澄被擊落到水中的時候沒有感覺到絲毫害怕，她甚至有心情抬頭看透過陽光的水面，果然沒過多久，在光的來處就有人為了她而來，然后一雙手臂抱住了她。

    他們回到沙灘時像兩只擱淺的海豚，澄摸了摸斯夸羅濕了的長發(fā)，突發(fā)奇想地發(fā)問道：

    “如果我和Xanxus同時掉進(jìn)水里，你會先救誰呢？”

    “當(dāng)然是你。”

    斯夸羅無奈道。

    “Xanxus怎么可能因為這種小事死掉啊?。。　?，不要笑了！”

    斯夸羅把笑得滾動起來的澄掀回來。

    “我說別笑了！”

    ###

    斯夸羅其實并不討厭海。

    他只是不習(xí)慣享樂和休憩，以及散發(fā)著熱鬧氣息的場所與人群而已。

    他所習(xí)慣且擅長的，是苦修，是戰(zhàn)斗和險境。

    “但是，我不認(rèn)為這些就會使你軟弱?！?/br>
    澄對他說。

    他們坐在很大的陽傘下，旁邊是椰樹和棕櫚的影子。

    “所以不用時時警惕也可以，世界上并沒有那么多東西可以讓你軟弱……”

    “你?！?/br>
    斯夸羅忽然碰觸了她的臉頰，這讓澄流露出了笑意。

    “我讓你變得軟弱了嗎？”

    斯夸羅看著她，輕聲說道，“你讓我不再無所畏懼?！?/br>
    “不再無所畏懼是一種軟弱么，斯夸羅？”

    “……”

    他說。

    “我不知道。”

    “但是啊，對我來說，你讓我變得無所畏懼?！?/br>
    澄把頭靠在他肩上，兩人的發(fā)絲彼此纏繞在一起，她透過指縫看向開始變成暖紅色的太陽。

    “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這究竟能不能算是變得堅強(qiáng)——或許不再無所畏懼的你更堅強(qiáng)了，而無所畏懼的我反而變軟弱了也說不定?！?/br>
    她看著逐漸變暗的天際線，忽然意識到這是個很適合問戀人之間問題的場合。

    就是那個最傳統(tǒng)的，亙古不變的問題。

    “斯夸羅?！彼龁?，“你愛……”

    “嗯?！?/br>
    斯夸羅回答道。

    “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br>
    第116章 if世界線 家教中篇

    貝爾菲戈爾篇

    在童話終章之后

    1.裂隙

    “王子和公主應(yīng)該在一起。”

    貝爾菲戈爾第一次這么說是在他8歲的時候。

    正在工作的澄當(dāng)時已經(jīng)應(yīng)對了大約三個小時持續(xù)不斷的來自貝爾菲戈爾的干擾, 在被拆得零碎的瓦利亞顧問辦公室中，只有澄和澄所在的辦公桌仍然完好。

    聽到他說的話，澄頓了一下筆, 抬起頭對貝爾點了點頭：“嗯，我也這么想，貝爾?！?/br>
    貝爾認(rèn)真地強(qiáng)調(diào)道：“王子是王子，澄是公主。”

    “所以我們正在一起呀。”澄一面說著，一面簽署了一份文件, “如果你愿意稍微忍耐, 等我一會的話，我們接下來還會一起去買糖果和冰淇淋蛋糕, 如果天氣足夠好, 我們就再一起去公園里待一會，然后再一起回家?！?/br>
    “那明天呢, 澄？”

    “明天我們也會在一起?！?/br>
    “后天呢？”

    “后天你得去上學(xué)了，不過等到一天的課程都結(jié)束，我們還是會在一起。”

    貝爾繼續(xù)問她：“澄什么時候會死呢？”

    澄溫柔地回答道：“抱歉, 貝爾，現(xiàn)在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所以我還不能準(zhǔn)確地告訴你。”

    “在澄死去之前，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這個啊……”澄稍微思考了一下, 然后告訴了小小的王子，“我想，這是很困難的事情?！?/br>
    “為什么？澄不想和我在一起嗎？”貝爾菲戈爾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起來, 殺意從他還很年幼的軀體和更加不穩(wěn)定的稚嫩靈魂中滲出來, “在故事的結(jié)局里，王子和公主明明都是在一起的。”

    “你說的沒錯, 如果王子和公主喜愛彼此的話，他們往往是能夠克服種種困難，到對方的身邊去的?！?/br>
    澄把處理完的文件收進(jìn)文件袋中，細(xì)心地封了口，然后她走向貝爾，在他面前蹲下身，低頭把在地上攤開的童話書翻到最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