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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世家(科舉) 第17節(jié)

    林氏在一旁點頭道:“很應(yīng)該的?!?/br>
    顧晴對云舒道:“說是外鄉(xiāng)人,倒有幾分江東人士的口音,也不確切。就住在村口那一間茅屋里,自己搭的屋子,咱們竟然也都沒發(fā)現(xiàn)過?!?/br>
    云舒點點頭,大家吃過茶,休息了一會兒便到了晚飯時間。

    今晚吃得比平時略早一些,用過早飯后,云舒便帶著荷葉包著的一盤rou菜,外拿了家里一壺好酒,這些都讓笙歌拿著,然后二人就出了門去,直朝著顧晴跟林氏說過的恩人住所去了。

    蟬鳴細細,路邊時有雜草,傍晚路上都能聞到草的清香。

    笙歌還拿了一盞燈籠,方便他們回來的時候天黑了用。

    到了村口,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間茅屋,從外頭往里看,院子里一切都比較簡便。

    云舒他們到了門口,對著木門敲了幾下,不見人回應(yīng)。

    于是大聲叫喚著:“老人家!”

    云舒一直叫了五六聲,這才聽見里頭有人不滿地嚷嚷道:“哪個到處亂叫?找誰!”

    因為是恩人,云舒也沒因?qū)Ψ降膽B(tài)度而生氣,耐著性子說道:“老人家可還記得早上被你救過的兩位女子?我們是她們的家人,晚上特地來拜謝的,老人家你開開門好嗎?”

    云舒說完后,就聽見里面“砰砰”像是桌椅倒地的聲音。

    過不了多久,木門被打開了。

    云舒見到人之前,先是聞到了一陣nongnong的酒味。

    因酒臭味實在太濃,云舒直接皺起了眉頭。

    笙歌在一旁似乎是感覺到了幾分危險,將云舒拉到了身邊去。

    云舒手邊的衣料被笙歌牽動,整個人踉蹌了一下,朝笙歌看了過去,隨即明白了笙歌的意思。

    門邊老者頭發(fā)半白,喝得都一塌糊涂了,卻似乎也察覺到了笙歌的想法,因此冷冷地哼了一聲。

    “老人家,下午多謝你仗義出手。晚輩姓顧,名叫云舒。”云舒先是報了自己的名字,隨后又讓出些許位置,攤手在笙歌面前說道:“這是我弟弟,笙歌?!?/br>
    云舒說完,卻見那老人十分不給面子地說道:“就是墳?zāi)箤γ娴哪羌野???/br>
    云舒一愣,心里略有些不爽快了。即便是恩人,說話也太不客氣了些。不過他還是盡量壓抑著自己的不舒服,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老人,“今日多謝你老人家出手,這是家里的一點小菜,還有前年釀的桃花酒,小小薄禮,老人家不要嫌棄?!?/br>
    老人繼續(xù)說道:“確實是薄禮?!?/br>
    云舒被堵了一下,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自覺自己并沒有得罪對方什么,一開始都客客氣氣的,對方即便是恩人,這樣態(tài)度對待別人又能有什么好處?

    云舒剛想要開口問問他,為什么要這樣說話時,卻見對方又說道:“不過至少備了酒,還不算那么差?!?/br>
    聞言,云舒的表情稍微好了些。

    結(jié)果對方還不等他給出什么回應(yīng),便牽住了云舒的手,對他說道:“來陪我喝兩盅。”

    云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已經(jīng)被拽進了屋里。

    笙歌見狀,只得跟著一同進屋。

    云舒感覺到了對方手勁兒很大,但是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自然也沒有強硬掙脫,只是說道喝酒,多少還是有幾分排斥的。

    “老人家,喝酒傷身,你老看著今日也喝了不少了,還是改天再喝吧?!?/br>
    老人氣道:“少廢話!正在興頭上,卻要說這些話。”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四五十來歲的老婦人出來,沉默著不說話,接過了老人手里的酒,拿了碗出來倒了三人的份量。

    云舒一開始以為這婦人是老人的妻子,后來細看下來,想著大概是個仆人。???γ

    這樣一看,才發(fā)現(xiàn)老人這屋里沒有妻女兒孫,這么大年紀(jì)了也不知從何處來的。

    放在現(xiàn)代可能沒有那么特別,畢竟現(xiàn)代的各種設(shè)施比古代到位,年輕人去大城市打拼,老年人留守也很正常。

    只是古人這樣的情況卻是很少見的,就算兒子出門闖蕩,也要留個媳婦兒管家才是。

    云舒盲目猜測,或許老人并沒有妻子兒女,又或許是曾經(jīng)有過,但是后來沒了。

    不過看著老人的行為,他也不像是壞人,大概不是因為自己人品不好而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人生無常,出于對老人的好奇,加上是恩人要求,于情于理不好推辭,只能在木桌前坐了下來。

    反正喝多少是他自己克制,淺淺瞇兩口,才埋了兩年的甜酒應(yīng)該還不至于就能將他灌醉。

    云舒坐下,笙歌自然也就坐下了。

    菜是云舒家里帶的,熱熱乎乎正好下酒。

    白天天氣熱,如今的環(huán)境是沒有什么污染的,只將屋里的門敞開,涼風(fēng)吹進來,晚上就涼快了。

    這會兒天漸漸暗下來,屋外一條黃狗時不時叫兩聲。老人叫喚婆子,那婆子便很快來點了一盞煤油燈。

    光線不大好,好在是飯菜很香,云舒他們家埋的桃花釀也很香。

    因埋的久了,桃花已經(jīng)化在了酒里,只能聞到nongnong的桃花味,而已經(jīng)不見桃花了。

    云舒父親已經(jīng)去世半年,雖說守孝期間清淡為主,但是這會兒已經(jīng)是可以吃一些rou了的,并沒有那么拘束。

    將酒倒入瓷碗之中,淺嘗一口,真是唇齒流芳。

    云舒已經(jīng)覺得很入味了,但老人喝了一口酒,卻嘖嘴道:“酒是好酒,可惜淡了些?!?/br>
    云舒笑笑,光是聞到方才老人身上的味道,他就已經(jīng)猜到這度數(shù)不適合他了。

    “下次有機會,帶些烈酒來給你老人家嘗嘗。老人家是哪里人?晚輩們不敢冒昧,老這么‘老人家老人家’地叫著實在奇怪,不知該怎么稱呼?”

    老人見他問名姓,呼出一口酒氣來,然后說道:“我姓仇,你只叫我仇二爺便好?!?/br>
    “裘?”因這姓氏少見的,云舒便不知他說的是哪個“qiu”字。

    仇二爺見他這么問,一雙粗糙的手沾了一下碗里的酒,另一只手鉤住了衣服,免得擦碰,然后在木桌上寫了一個“仇”字。

    沒想到老人并不只是一介粗鄙武夫,看他寫的娟秀的字,就知道他在書法上頗有造詣。

    只是如今他喝多了酒,那手一直在發(fā)抖,一個字還好說,寫多了肯定不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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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昏黃的燈光下,那仇字微微閃著亮光。

    寫完字后,仇二爺端過酒來,頭一仰,將碗里的酒水喝了個干凈。

    云舒見他這么個喝法,忍不住說道:“仇爺爺,您再這樣喝下去可不好,喝酒傷身體,還是吃些菜,然后就去睡吧?!?/br>
    仇二爺聽云舒叫他爺爺,冷笑了一下:“你這小娃娃倒是古怪,我讓你叫我二爺,你反而跟我套近乎要叫我爺爺。我看你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縱然如今沒落,也不該到了和下人同吃同睡的地步,你卻偏偏讓個下人上桌來吃飯?!?/br>
    桌前總共只有三個人,一個仇二爺,一個云舒,另外一個便是笙歌了。這樣看來,仇二爺嘴里的那聲“下人”叫的是誰就十分明顯。

    云舒見他說得越發(fā)沒有禮貌,即便知道對方已經(jīng)醉得沒法兒將話過腦子,也并不是很樂意聽見仇二爺對笙歌一口一個“下人”的叫。

    于是云舒正色道:“笙歌不是奴籍,我父親在時就將他當(dāng)作半個兒子,因此我們家也不將他當(dāng)作下人?!?/br>
    仇二爺聞言,也沒有再說什么諷刺的話,而是總算斜眼看向了笙歌,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遂又將眼神轉(zhuǎn)了回來。

    之后餐桌上便沒什么言語,云舒陪著喝了一盅酒,覺得已經(jīng)到了快臨醉的點了,這才起身告辭,帶著笙歌要回去。

    仇二爺看著云舒作揖說告辭,也沒有話說,只是自顧喝著酒水。

    云舒便又找道仇二爺屋里的那個婦人,囑咐了兩句便離開了。

    晚間打起燈籠,云舒跟笙歌二人一起回家。

    他們的鞋底是林氏親自納的,鞋子厚且柔軟,走在不平的石子路上時也很舒服。

    顧家住得偏,地理位置又不大好。

    路上沒遇到什么人,夜里又黑,因此只注意到對方。

    平時家里人多,在云舒心里,顧家除了楊嬤嬤跟吉祥外,顧笙歌確實是排在最末尾的。

    今日難得二人有單獨相處的時候,想到方才仇二爺說的話,云舒不禁開口道:“笙歌,方才那老頭兒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br>
    笙歌從來不是那個會哭會鬧的孩子,云舒他們自然也就覺得他十分懂事,有事兒就吩咐他做,從來也沒對他解釋過什么,今日還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跟他說這些。

    笙歌見云舒這么說,腳步頓了頓,才搖頭道:“我從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少爺將我當(dāng)作半個弟弟,我自然開心。少爺將我當(dāng)個下人,我也樂意。我只要是顧家的人,那便夠了?!?/br>
    云舒見他如此知足,不禁拿些許欣賞的眼光打量他。

    笙歌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是放到現(xiàn)代,打扮一下也是個帥氣的小哥哥。

    他屬于英氣的類型,人又長得挺拔,即便這會兒在發(fā)育期,身高猛漲,也不見他立馬瘦成竹竿,而是長出了許多緊致的肌rou,平時干活兒時撩起手腕,立馬給人一種健康、朝氣的感覺,是跟云舒秀氣溫潤完全不同的風(fēng)格。

    加上他平時沉默寡言,但是經(jīng)常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主動擋在云舒他們面前,屬于話不多,但是有事兒真上的類型。

    云舒沒有做過什么管理者,但要是拿管理者的眼光看待的話,笙歌絕對是一個很可靠的幫手。????

    云舒打量完人之后,將視線放回了被燈光照亮的眼前的道路上。

    “平時我跟云安教你讀書,你要認真學(xué)。就算不為入場考試,識字了總比不識字能幫襯家里更多的?!?/br>
    笙歌十分聽話回復(fù)他:“是?!?/br>
    云舒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幾乎能相信,這會兒他即便叫笙歌去死,笙歌也能馬上找根梁把自己給吊了。

    太過聽話,顧家人讓他做什么便做什么。這要是強行將他的性子扭回來,估計一時半會兒扭不回來。

    不如就多讀書吧,也能培養(yǎng)培養(yǎng)他看待事務(wù)的能力。

    笙歌回答完之后,云舒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有時候也可以跟哥哥撒嬌的。”

    說完,只見笙歌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正常,然后一路無話。

    這邊二人一起回到顧家,還不到睡覺的時間,晚飯后顧晴就被云舒的姐夫王奔接回去了。

    林氏就坐在屋里跟楊嬤嬤隨意聊著,聽吉祥回說云舒回來了,就讓吉祥將云舒叫過來說話。

    云舒于是將過去給送了禮,并且陪著喝了幾杯酒的事情說了,那些仇二爺說的難聽話被他自動忽略了過去,免得林氏聽見了心里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