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師傅自然全部聽她的,而且他自己不用開車,錢還是照拿不誤,他抿了口茶葉水,樂樂呵呵地讓出了駕駛位。 宋卿讓徐文淵說這番話是故意的。 周秘書掛了電話,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宋總,虞總今晚在風(fēng)雅集設(shè)了宴席,說是提前——” “周秘書。”宋卿打斷她,唇角勾著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徐文淵剛才的話你可以原封不動的告訴虞總,我們今晚的確要趕回南城?!?/br> 宋卿不愛聽公司八卦,無奈水質(zhì)實驗室有個江湖百曉生。 虞水生出錢打點了一些關(guān)系,這個項目原本的負(fù)責(zé)人并不是宋卿,而是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成本核算價格比較高,只要合同簽下來,他就可以撈到不少回扣,但集團(tuán)中途重新指派了負(fù)責(zé)人,宋卿不了解其中的彎彎繞繞,回扣這件事自然是要重新談的。 虞水生并不是高層領(lǐng)導(dǎo),做不到臨時反悔,他和宋卿一樣都只是負(fù)責(zé)人而已。 周圍一下子靜下來。 周秘書牽了牽唇角,非常公式化的笑容,“好的,宋總,我會如實轉(zhuǎn)告虞總的?!?/br> 前車司機(jī)也算是虞水生安插的眼線,及時下車散了根煙,謝師傅和徐文淵置身事外,一臉懵懂的模樣,宋卿只是接過來,忽視了湊過來的火。 徐文淵嘆了口氣,說:“周秘書,我聽虞總說你們秘書處人還挺多的。” “欸,不像我,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兒。” 這是頭一回,宋卿覺得徐文淵懂得點人情世故。 宋卿點點頭,“周秘書,及時做好反饋。” 她只能點到為止。 越級匯報是職場上的大忌,周秘書是職場新人自然是小心翼翼,但就是這種軟包子的形象最容易遭欺負(fù),只要和上級做好匯報,有些鍋就不該她背。 今天的倒霉蛋本來不該是她,和虞水生匯報的人也不該是她。 周秘書心中一凜,表情逐漸耐人尋味起來。 徐文淵和謝師傅坐前車回蒼南,臨走的時候?qū)嵲谑潜锊蛔柫艘痪洹敖M長,你待會兒要去哪兒?” 天沉了些,路邊的樹枝往車玻璃上刮,啪嗒啪嗒地節(jié)奏明晰。 宋卿靠坐在車頭,一動不動地望著天際,說:“今晚有水瓶座流星雨,蒼南山的觀景平臺快預(yù)約滿了?!?/br> 她鬼使神差地補(bǔ)了句:“挺漂亮的,我想去看看?!?/br> 她是臨時起意,不是見色起意。 第13章 暮色遲遲,宋卿把車停在新舊景觀大道的岔路口,小臂搭在窗沿邊,耳畔是草蟲復(fù)奏的清音,四聲杜鵑啼鳴,和遙遠(yuǎn)的一聲蟬叫。 她心里還挺亂的。 按照出差慣例,她此刻應(yīng)該在回南城的高速上,剩下兩天也用不著去公司,要是實驗室不缺人手的話,她會宅家里蹉跎時光。 但,臨時下決定的時候,宋卿眼前浮現(xiàn)出聞奈眉眼如畫的臉,還有那個遲遲未給出的答案。 聽了一會兒響,宋卿去摸手機(jī)看時間,屏幕冷白的光亮起來,映襯得她肌膚瓷白,微耷的眼皮下藏著倦,此時是七點一刻。 時間很晚了,肚子也還餓著,車內(nèi)悶油和皮革的味道擰在一起,誘起胃部一陣痙攣。 宋卿轟了一腳油門,引擎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在寂寥的暮色里,嚇飛了一群歸雁,車頭拐了彎,駛進(jìn)了新修的景觀大道,兩側(cè)的欄桿上貼著反光條,告示牌上的油漆味兒還沒散干凈。 車載fm傳出主播低沉渾厚的嗓音,“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今晚有百年一遇的水瓶座流星雨,高峰出現(xiàn)在凌晨一點左右.......” 路途顛簸,信號時有時無,也不知道誰點了首西班牙語的歌,宋卿聽清了一句詞,“do me enamoro”。 當(dāng)我墜入愛河。 以公濟(jì)私這件事宋卿以前從未想過,她微微蹙著眉,清澈的眸子里映著山尖覆雪的蒼南山,氣質(zhì)是過分的清冷。 “小姑娘,里頭沒位置!”敲車窗的是個戴紅袖章的大爺,說話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手里捏著小紅旗比劃著。 宋卿半聽半猜,才明白他是說再往后停車場已經(jīng)沒有空位了。 車輛開到半山腰便不能再前行,蒼南山新觀景平臺修繕了兩年,開放得極為匆忙,腳底下的路還沒來得及硬化,碎石子兒擦過輪轂的聲音不絕于耳。 后面的車在鳴笛,宋卿抬起手臂,示意大爺帶路,停好車時間是八點整。 山門口設(shè)了簡陋的售票亭,旁邊立著密密麻麻的長焦炮筒,這兒也算是絕佳的觀景點,大多數(shù)人的毅力基本到此為止。 過卡的人不多,宋卿買了張票,工作人員遞票的時候打量了她一眼,可能是見她長得好看又孤身一人,好心提醒道:“那上頭冷得勒?!?/br> 有眼力勁兒的商販迅速攏上來推銷,“棉大衣只要二十,大姨不收你押金的?!?/br> 宋卿本來不覺得冷,被擠在正中間,后頸出了層薄薄的汗,山間略帶濕氣的風(fēng)拂過來,便覺得寒意滲骨。 借著山道兩側(cè)的地?zé)?,宋卿看見大姨遞過來一件棉大衣,領(lǐng)口泛起一陣油光,厚厚的污漬與軍綠色的棉線融為一體,她身子一僵,不動聲色地拒絕了。 擠出推銷的漩渦,宋卿站在松柏樹下吹風(fēng),又百無聊賴地往上爬了一段距離,想了想,主動撥了電話。 聞奈沒讓她等很久,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卿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