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關(guān)系，她自己知道這是愛情就行。

    ——

    謝菲爾德帶她來到了市中心。

    艷陽高照，這里到處都是直指云霄的高樓大廈，人們行色匆匆，或追趕公交車，或趕向地鐵，或高舉著胳膊，試圖獵下一輛橫沖直撞的出租車。露天咖啡店前人來人往，有不穿胸罩的時髦美女，也有在盛夏堅持蒙面的沙特女子，有又窮又胖的黑人保姆，也有富裕且纖細(xì)的黑人女孩。

    就在這時，一群人從街角走過來，有男有女，手上舉著解放女性的標(biāo)語。他們神情激憤，呼喊著口號，有的男人喊口號的聲音，甚至比女人還要響亮。1

    安娜眨了眨眼睛，剛要問謝菲爾德這是為什么，一個白人男子突然沖過去，扯下一個女孩手上的標(biāo)語，狠狠地踩了兩腳：“你們這群母豬是禍害！你們永遠(yuǎn)都嫁不出去！”

    話音落下，白人男子立刻被人群中的一個男人打倒在地。那個男人肌rou發(fā)達(dá)，皮膚黝黑，卻外穿著粉紅色的文胸：“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嗎？！”

    因?yàn)榻夥排缘挠?行中除了女性，還有不少男性，白人男子幾乎是落荒而逃。那群人發(fā)出鄙夷的噓聲，繼續(xù)前進(jìn)，高聲呼吁眾人關(guān)注婦女權(quán)益。

    安娜咬著手指甲，饒有興致地驚嘆道：“好有趣！”

    謝菲爾德看她一眼，把她咬的那只手拿了下來。安娜蹙起眉毛，剛要鬧脾氣，那只手就被謝菲爾德吻了一下。

    她“啊呀”了一聲，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般，差點(diǎn)從座椅滑坐到地上。安娜沒想到，這樣一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竟然比熱烈的交.合還讓她臉紅。

    不到兩秒鐘，她的臉蛋就變得紅彤彤的：“你帶我來這里想說什么？”

    謝菲爾德看著他褐黃膚色的小美人，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做一個壞人，對她隱瞞一切壞處，反正只要他還活著，她就聽不見那些流言蜚語。

    但萬一，他死了呢？

    或是，她厭倦了，想要開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生活？

    所以，他必須將在一起的后果告訴她，引導(dǎo)她做出正確的決定。

    “安娜，”他攬住她的肩膀，頭微微垂下，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看見那些人了嗎？”

    “看見了。”

    “假如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就會是那些抨擊你的人。你和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也不認(rèn)識你，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出身，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他們能從各種渠道看見你的其中一面，隨意而輕蔑地點(diǎn)評你的人生。

    “他們不會去探究真相，也不會去傾聽你的發(fā)言，就算你寫出了最全面和最完美的自白書，他們也不會仔細(xì)閱讀你的心聲，只會用最惡毒和最險惡的思維，揣測你的舉止和想法，即使他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你。”

    謝菲爾德凝視著她濃艷的黑睫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確定，你可以承受這些后果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好感慨，從一開始，只要看見一點(diǎn)誤解創(chuàng)作意圖的言論，我就會郁結(jié)心塞不已，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平靜看待那些喊著要舉報我的聲音……我真的在這本書中成長了太多。

    寫這篇文的快樂真的遠(yuǎn)遠(yuǎn)大于難過，安娜真的太可愛了，她不僅溫暖了謝菲爾德，也溫暖了我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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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1：取材于《光榮與夢想》第五部分第三十五章“紐約婦女上街游.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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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3章

    安娜轉(zhuǎn)過頭, 再次看向那些人。

    他們就像是她的朋友朱莉一樣，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想法, 誤解或抨擊她的愛情, 絕不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但就算他們沒有將抨擊她當(dāng)成主業(yè)，她也很難無視他們的聲音。

    最關(guān)鍵的是，以后抨擊她的，可能是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人。

    可能是同時撫養(yǎng)五個孩子的家庭主婦, 在烤櫻桃餡餅的空隙, 在報紙上看見了她和謝菲爾德戀愛的新聞, 這位主婦可能當(dāng)時不會有什么感想，但事后絕對會將她的事情當(dāng)成談資, 在一次鄰里聚會上說出來；

    可能是她未來的影迷，他們欣賞或迷戀她在銀幕上的表演, 將她的海報貼滿臥室, 但之前有多么迷戀, 知道她和一個65歲的老男人在一起后，就會有多么厭惡；

    可能是她的同學(xué)，他們了解她，又不了解她，知道她的戀情后, 或許會聚在一起，驚訝中帶點(diǎn)兒厭惡地討論她戀老的事情，不會再稱呼她的名字，而是用“那個和65歲老男人談戀愛的女孩”指代她。

    他們的偏見、歧視和議論，會像透明卻惱人的蛛絲, 封住她的嘴巴，綁住她的手腳，勒緊她的心臟?？赡芎荛L一段時間里，她都很難從被誤解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她是個樂觀的女孩，但再樂觀的人都有難過的那天。或許她會因?yàn)橹車说恼`解而一蹶不振，甚至沒辦法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有很多人被歧視、被誤解和被詆毀。

    就像那些游.行的女權(quán)運(yùn)動者一樣，她們?yōu)榱朔磳δ行詫徝?，摘掉胸罩，剪短發(fā)，穿海軍軍士襯衫和喇叭褲，把男人的剃須乳當(dāng)成香水使用，甚至為了擺脫女性的刻板印象，把自己餓到瘦骨嶙峋。1

    隨著女性的聲音在社會上越來越響亮，各種反對聲也越來越刻薄，有人說真正的女人正在消失，有人說新時代的女人放.蕩又下賤，有人在女權(quán)運(yùn)動者的呼聲中擔(dān)憂男性的未來，但不管那些反對聲如何尖銳，女性解放運(yùn)動從未停止過。

    每個月都有惡性種族沖突發(fā)生，監(jiān)獄里大多數(shù)都是黑人，獄警則都是白人，走在大街上，有人看見游手好閑的黑人都會恐慌，但人們從來沒有停止過對抗種族主義。

    即使她的戀情不被歧視，她的性別，她的膚色，她的出身也會受到歧視。

    她要做的，不該是反對那些歧視的聲音——太多，也太雜了，沒辦法反對；而是和那些聲音平靜共處，然后頭也不回地前進(jìn)，直到那些聲音再也追不上她的腳步。

    畢竟，當(dāng)初在課堂上大喊她是“ho”的同學(xué)，已經(jīng)追不上她了。

    想到這里，安娜回過頭，緊緊地抱住了謝菲爾德。

    “柏里斯，你不了解我?！彼p輕地說，“我mama是應(yīng)召女郎，我在貧民窟長大，聽過太多抨擊和詆毀?！?/br>
    曾經(jīng)那么難以啟齒的、不敢訴諸于口的過去，居然這么輕易地就說了出來。

    “上學(xué)的時候，曾經(jīng)有個老師當(dāng)著所有同學(xué)的面，說我永遠(yuǎn)不會有出息，但我現(xiàn)在可有出息啦。我有愛人，有理想，還是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她露出一個微笑，歡快地、柔和地、嘆息似的說道，“柏里斯，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謝菲爾德看著安娜，他的少女，他的情人。

    她微微上翹的嘴唇是鮮紅色的果凍，眼睛大而明亮，奕奕有神。她的肌膚鮮嫩，有兩個可愛的酒窩，臉上淡黃色的汗毛就像是軟桃的茸毛一樣，令他心醉神迷的同時，也讓他深感罪惡和煎熬。

    有時候，他真希望她已經(jīng)老了，這樣就不必被他無恥地占有青春；但有時候，他又希望她永遠(yuǎn)青春蓬勃，充滿生氣，這樣就能去探索那些還未探索的可能性。

    只是前途光明還不夠，他會讓她的前途永遠(yuǎn)平坦、光明。

    謝菲爾德用指關(guān)節(jié)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鼻子，聲音很?。骸澳悄憧梢猿惺苣切┖蠊麊?？”

    本以為她會思索片刻，再給出答案，誰知，她還是像早上那樣不假思索，對他燦然一笑，說：

    “我可以?！?/br>
    他定定地看著她，心神澎湃，所有顧慮都在這個笑里粉碎得一干二凈。再也無法抵抗她的魔力，他將手指插進(jìn)她溫?zé)岬念^發(fā)里，把她的臉龐拉近了一些，吻上了她微張的嘴唇。

    這個吻是炙熱的火苗，同時點(diǎn)燃了兩個人。她guntang的嘴唇，暖烘烘的肌膚，動物一樣細(xì)軟的頭發(fā)讓他忘記了一切。他用力扣著她的后腦勺，幾近瘋狂地與她唇舌纏綿。她不由自主倒在他的懷里，呼吸愈發(fā)急促，頸項(xiàng)的汗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享受似的用鼻子哼了一聲。

    面對愛情，她一直都這樣坦誠、勇敢，不知羞怯也不知退縮，就像早上的時候，她明明是吃虧和被占有的那一方，卻發(fā)出了得逞的歡笑聲。

    誰能想到，他會在黃昏日暮的年紀(jì)，被一個年輕女孩教會勇敢。

    一吻完畢，安娜有些眩暈，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咕噥著說：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紀(jì)念一下這個日子?！?/br>
    他低頭望著她：“你想怎么紀(jì)念？”

    她蹙起臉，思考許久，冷不丁問道：“你以前是怎么和你前妻慶祝結(jié)婚紀(jì)念日的？”

    “……”

    這狡黠的女孩是故意的，故意提起他的前妻，好讓他允許她來安排接下來的行程。

    比她多活了四十七年，有過三段婚姻，的確是他的錯。謝菲爾德無可辯駁，只能同意安娜的要求。

    她興沖沖地指揮司機(jī)去百貨商場。司機(jī)不確定地看向謝菲爾德。

    謝菲爾德點(diǎn)點(diǎn)頭，口吻平和地說：“女主人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br>
    這句話透露出兩個意思：一、安娜是女主人；二、安娜和謝菲爾德的地位平等。

    司機(jī)滿臉震驚，卻不敢過多探究，驅(qū)車去了百貨商場。

    剛走下車，安娜就將溫?zé)岬男∈秩M(jìn)了他的大手里。所有人都在看她——這么美麗的女孩，沒有人能不看她。她卻滿不在乎那些意味不明的視線，始終緊緊地牽著他的手，生怕弄丟了他似的。事實(shí)上，從今天起，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了。

    安娜快樂極了，也緊張極了。

    這是她第一次和謝菲爾德逛百貨商場，還記得幾個月前，她深陷債務(wù)危機(jī)，孤注一擲地買了一條蕾絲睡裙，試圖勾引謝菲爾德。誰知，那個荒唐的決定，并沒有將她送入深淵，反而把她送進(jìn)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里。

    她在這個世界里，擁有了愛人、理想和閃閃發(fā)亮的未來。

    前所未有的愛意和幸福感在她的胸口涌動，微笑已經(jīng)不足以表達(dá)她的喜悅了。她對每個路過的人都露出明艷的笑臉，因?yàn)樗類鄣娜司驮谒纳磉叀?/br>
    再次從百貨商場走出來時，安娜已換了一身裝扮：露背珊瑚紅長裙、露趾高跟鞋，正是她第一次夢見謝菲爾德時的打扮。

    與夢里不同的是，現(xiàn)實(shí)的謝菲爾德并不嫌棄她的粗野。她很久沒穿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他耐心地陪著她，單手扶住她的腰，等她習(xí)慣細(xì)高跟，看見難走的路，還主動問她，要不要他抱她。

    她立即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說：“要?！?/br>
    于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打橫抱起來，走向不遠(yuǎn)處的黑色轎車。

    有人回頭看他們，交頭接耳，余光中甚至還有人對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安娜完全不在意他們在說什么，她摟著謝菲爾德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用勁呼吸著他頸間清冽的氣息。

    她真的好愛他，愛意在心中無限膨脹，幾乎要將一顆心撐壞了。

    司機(jī)幫他們打開車門，謝菲爾德一只手墊在她的頭上，防止她磕碰車頂，把她放在后座上。她的高跟鞋卻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司機(jī)剛準(zhǔn)備去撿，就被謝菲爾德?lián)炱饋恚樖謳退┝松先?。看見她的腳后跟有些發(fā)紅后，他眉頭微皺，說：“下次別穿這個了。”

    旁邊司機(jī)看見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安娜像沒看見似的，擺出一個十分撩人的姿勢，對他招手：“你快進(jìn)來，我想親你了。”

    逛完商場，安娜突發(fā)奇想，想去海邊，謝菲爾德當(dāng)然是無條件同意。于是，司機(jī)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把他們送到了最近的沙灘。

    安娜在商店里買了一套做工粗糙的白色比基尼，拉上前后座的隔板，準(zhǔn)備在車?yán)锔隆Ｖx菲爾德抽出一支煙，原想在車外等她，卻被她強(qiáng)硬地按在了車?yán)铩?/br>
    她半褪下珊瑚紅的長裙，將兩條光溜溜的腿放在他的膝蓋上，雙手背到身后，系上比基尼的細(xì)帶。她的鎖骨上，有他早上留下的紅色紅痕。見他的視線停留在那里，她對他眨眨眼，兩條腿蜷縮起來，半跪在后座上，用膝蓋走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什么時候再來？”

    他不答，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推開了一些。熱烘烘的少女氣息消失了。她笑著脫掉裙子，換上內(nèi)褲似的泳褲，跳下車，朝沙灘跑去。她的身影越來越小，他的反應(yīng)卻始終消不下去。

    謝菲爾德沒有換泳裝，只脫了外套和鞋子，穿著單薄的襯衫，一只手插在褲兜里，跟在她的身后。

    太陽毒辣，沙子guntang，安娜沒跑多久，就累癱在沙灘椅上。他在她的身邊坐下，遞給她一瓶插著吸管的冰鎮(zhèn)汽水。

    原以為這女孩累成這樣，就不會再胡鬧。她抬起臉來，做賊似的望了望四周，忽然解開了比基尼的帶子，兩片嬌嫩的嘴唇撅起，對他“?！绷艘幌拢骸拔蚁胍銕臀彝糠罆裼??！?/br>
    謝菲爾德明白了，這小姑娘滿腦子都是折磨他的壞主意。

    他接過防曬油，盡管不去看她身前的圓潤形狀，但只看她的后背，依然備受煎熬。她的脊梁骨自然凹陷，背上的肌rou像芭蕾伶娜一樣緊實(shí)、健美。只是看了一小會兒，他的血液里就都是她赤褐色的影子。

    好不容易擦完她的后背，她卻用腳掌踢了踢他的手，撒嬌說：“腿上也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