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才坐上掌門寶座,卻已然有了一派掌門的威嚴強勢。 長老應聲,離開前忍不住轉(zhuǎn)頭再看華塵一眼, 只見少年郎長發(fā)梳的一絲不茍,面目如玉,俊朗無匹。 一直以來,華塵這個前掌門座下小弟子, 給人的印象都是完美的。 現(xiàn)如今, 長老卻覺得, 這份完美不僅令人欽羨, 竟也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眾人領(lǐng)命退去后, 華塵轉(zhuǎn)身抬手, 封頂渾宇劍嗡鳴一聲破空而回, 嗖一聲歸入劍鞘。 他伸出白皙修長手指,在劍鞘上撫摸了兩下,便轉(zhuǎn)身走向掌門殿室。 行至銅鏡前,他對著鏡子望了一會兒,回想起大家開心時的表情,便彎起眼睛,挑起嘴角。 鏡中如玉少年便也跟著彎起眼睛,挑起嘴角,可這副模樣卻怎么也不像是在笑,反而有種威脅人般的陰狠感覺。 少年又慢慢放松了面部肌rou,沉思再想片刻,才又對鏡彎眼調(diào)唇。 這一回,他調(diào)動了面頰上的肌rou,臉上終于露出了個稱得上喜悅的笑容。 他這才滿意,抿唇挑眉,露出與‘滿意’對應的表情。 便這般對鏡自照了一會兒,深覺自己新掌握的表情更加夠用,這才轉(zhuǎn)身離開鏡前,轉(zhuǎn)至后殿,于蒲團上坐定。 閉目引氣時,囊中小劍嗖呼而起,圍著他緩慢旋轉(zhuǎn)。 靈氣環(huán)繞,劍氣往復,少年面目俊雅,盤坐如石,真如一幅仙人坐修圖畫一般。 整座云澤山脈靈氣充裕,老掌門仙逝的頹氣一掃,新掌門統(tǒng)領(lǐng)云劍宗,又是一番新氣象。 …… 右護法狄丞剛收到了教主信令,要他在溜達門派屬地,找一些山賊惡霸之類。 于各處燒傷搶掠,制造大小麻煩事件。 要搞的六大門派不得安寧。 狄丞捏著飛羽令,這是左護法陸延的黑色羽劍制成的特殊信令。 教主向自己下達命令,怎么用左護法的羽毛當媒介傳信呢? 他騎在樹上,翻來覆去看了即便這飛羽令,確認上面字跡是教主的絕沒有錯。 又琢磨了一會兒,未能得到什么特殊訊息,想來便是正巧左護法在教主身邊,教主下達命令時便拔了左護法陸延一只黑羽吧。 六大門派圍殺教主,都傳說教主受了重傷。 狄丞本也想飛回去看看玄龜島上狀況,可眼下忽然收到教主信令,想來教主恐怕并沒什么事。 不然怎么會使用這種能在天地間任何所在,找尋到他位置的追魂密令來傳遞訊息? 狄丞轉(zhuǎn)手一捻,黑羽便碎成細粉,被風一吹散落于空氣中。 他立即啟程,便先飛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云澤劍鋒。 幾日后,殷玄聽在大殿頂收到右護法狄丞的密信: 【云劍宗,新立掌門為前掌門最小弟子,名華塵。 我只一觀便知,此人不知喜樂,不懂人間七情六欲。 但很懂掩飾性情中異于常人之處。 有是非之分,做事極重遵規(guī)守紀,冷酷教條,是個聰明的瘋子。 望教主知悉。 ——右?!?/br> 手指微搓,信件便燃起火焰。 若有人在旁,便會認出‘左護法陸延’使出的這火焰,竟是教主的黑炎圣火。 待密信燃盡,他一縱而下,輕甩大氅踏進大殿。 神識一放,便知那小丫鬟阿冉又在他寢殿里,似乎已昏昏而睡。 這丫鬟似乎很享受他寢殿里‘獨’屬于她的私密空間,居然完全占為她有,夜夜都要來他寢殿修行。 也即是……夜夜在他榻上睡覺。 漫步到寶座前,盤膝而臥。 最近他常常偷聽她教小丫鬟們修行,漸漸明白過來,她于人類修行之道上,確有獨到見解。 關(guān)于人體器官臟腑、神經(jīng)、細胞等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雖然新鮮奇異,卻也能很容易理解她描述中人體運轉(zhuǎn)的方式。 只是有些不懂,她如何知曉這些,又怎么給那些構(gòu)成人體的稀奇元素,取了那么多古里古怪的名稱。 殷玄聽對這人類丫鬟愈發(fā)好奇,坐修一會兒忽然睜目,沉吟片刻,便與自己rou身上行那絲魂氣再次聯(lián)結(jié)。 修行了這些時日,他神魂正一點點慢慢恢復,rou身的傷雖然好的很慢,卻也有所好轉(zhuǎn)。 是以rou身上那絲魂氣變得比之前更強壯靈敏。 通過魂氣,他打量著正熟睡的少女。 此刻她表情放松,長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櫻唇輕啟,自有一種少女特有的嬌憨。 與白天活力四射的樣子,及面對其他妖族時多變狡詭模樣都不相同。 女孩睡覺似乎很喜歡用額頭抵著什么,不管她睡前姿勢多么規(guī)矩,睡著后總會不自覺扭到他rou身邊,拿腦門兒頂著他肩膀或手臂。 現(xiàn)下也是如此,睡的面頰紅撲撲,蜷成個半圓,靠著他睡的毫無防備。 殷玄聽只猶豫了一下,便忽然引著魂氣鉆向少女額心。 魂氣進入少女神識的瞬間,他謹慎防備,做好了她一旦抵抗強烈,便立即收回魂氣,退出她識海的準備。 可令他吃驚的是,直到一絲魂氣徹底進入她識海中,她居然都沒有一點點反應! 殷玄聽愕然瞠目,有些不明所以。 進入殷冉識海的那絲魂氣便也只是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 怎么可能呢? 任何人在修行之初,都會被教育,識海是所有人(妖)最脆弱,也最核心之所在。 決不能讓旁人輕易攻進識海,是以所有修行者防御最嚴密之初,便該是識海。 就如他的識海被左護法侵入時,若不是他預判到自己能趁機滅殺對方,是絕不會讓左護法那般輕易闖入的。 他修行幾千年,識海中有無數(shù)種法門,可以置所有闖入他識海中人于死地。 即便重傷中,也有數(shù)招絕殺技可用。 怎么……這小丫鬟的識海就跟個荒院子似的,門戶大敞,簡直是歡迎所有人來串門的無設(shè)防狀態(tài)? 他魂氣緩緩下降,慢慢旋轉(zhuǎn)以便看清四面八方模樣。 直到小心謹慎的落到地上,他才確認了她的確沒有設(shè)置任何陷阱殺招,她的識海里就是這么的安全,這么的開放和任君采劼。 “……” 殷玄聽莫名起了股無名火。 她真是不知死活。 魂氣站在原地氣惱了一會兒,才開始全心打量她識海。 卻見這里天朗氣清,溫暖舒適。 藍天白云,綠樹鮮花遍地,美不勝收。 四周隱約似有音樂悠然,一座奇怪的金屬建筑拔高入云,建筑外墻的無數(shù)窗口,都鑲嵌著質(zhì)地奇怪的透明鏡面,他可以通過那些透明窗,看到室內(nèi)情況。 四周美景有的是他能看懂的自然環(huán)境,有的則是他完全看不明白的奇怪人類建筑。 他騰空而起,尋找她神識影蹤,最后不得不踏入那座奇怪簡直。 大樓中房屋極多,如一座迷宮,可他轉(zhuǎn)了幾圈兒便發(fā)現(xiàn)建筑雖大,房屋雖多,卻有規(guī)矩可循。 便一間屋一間屋的找。 這些屋子,有的裝著各種各樣顏色鮮艷的糖果零食; 有的掛滿了各式奇怪衣裝,并放有材質(zhì)特殊的、可以將人照的纖毛必現(xiàn)的全身鏡; 有的則放著幾個大鞋柜,上面擺放的全是造型特殊的鞋子; 有的屋子極大,放滿了娛樂器材; 還有的房間空蕩蕩,一整面墻都是材質(zhì)特殊的鏡子,地板既非木頭也非泥石,而是種有彈性的材質(zhì)…… 如此一間一間探看,每間屋子都新奇特殊,令殷玄聽驚異,眼花繚亂。 他不知道這些房間有的是衣帽間,有的是娛樂室,有的是影音房,有的是糖果屋,有的是書房…… 只覺得她能在神識中構(gòu)建出如此奇詭建筑,實在是個想象力豐富過頭的古怪丫頭。 直到行至樓頂,他才在寬闊的超級大房間中,發(fā)現(xiàn)了少女身影。 她正睡在又大又柔軟又溫暖的床鋪中,屋內(nèi)有清新的薰衣草香,墻上繪著別致淡雅的花紋,窗簾厚實而色彩濃郁,屋內(nèi)布置不僅奢華以極,設(shè)計和擺設(shè)精妙更是他前所未見。 殷玄聽在巨大的房間繞了一圈兒,才在房間桌面上看到了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幾個字: 【迪拜五星級總統(tǒng)套房?!?/br> 他皺眉看著這些字,每個字都認得出,可組合在一起卻不明其意了。 正沉思著,身后忽然有動靜。 他轉(zhuǎn)頭便見少女穿著布料柔軟順滑的連身裙,從床上坐了起來。 殷玄聽瞬間打起精神,防備的瞪住了她。 卻見少女揉了揉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 “!”他做好了隨時抽身離開的準備。 少女卻殷勤喚了聲“教主~”,隨即蹬蹬蹬跑到他身邊,不僅沒有攻擊他,還很狗腿的捧杯沖了一杯熱茶,笑嘻嘻遞到他面前。 “您喝茶。”她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在識海中以神識姿態(tài)與他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