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章監(jiān)斬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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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心中警鈴大作,小姐一向守規(guī)矩,這些年在顧府謹(jǐn)言慎行,從未見她提起過外男。 她想了想道,“瞧模樣倒是挺好的,就是有些冷,不過外頭的名聲好像不大好聽。” 冬兒沒有把話全說完。這個蔣七爺何止名聲不好聽,簡直是……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就看中了他。 吳雁玲俏臉陰沉了下來,道:“哪里名聲不好聽,不過是頑劣了些,將來說不定就改了?!?/br> 冬兒一見小姐板臉,哪還敢往下說,忙道:“小姐說得對,不早了,小姐該歇了?!?/br> 吳雁玲卻絲毫沒有想睡覺的意思,頗有興致道:“你說他怎么就那么大的膽子了,敢打殷世子?!?/br> 冬兒隨口道:“還不是有壽王在背后撐腰?!?/br> “真真是個膽大的?!眳茄懔嵊挠膰@了一聲,眼中帶豐一抹喜色。 冬兒怕她再說下去,忙吹滅了燭火。 黑暗中,吳雁玲眼前浮現(xiàn)一張臉,俊美的臉上帶冷意,眼睛微微斜著,似乎世間的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那一日,她往望月閣中去尋皇叔說話,剛到院門口,便聽到琴聲淙淙。 她尋音而去,只見庭院的桂花樹下,灰衣男子手動,俊美的臉孔在光影里,熠熠生輝,散發(fā)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一邊彈,一邊呤,低沉的聲音如暮鼓般好聽。她幾欲看癡。 見她來,手中一頓,琴聲嘎然而止,他慢慢抬起頭,用專注的目光看著她,淺淺一笑,道:“玲小姐來了!” 吳雁玲不知為何,心頭怦怦直跳,一張俏臉紅到耳根,奪路而逃,從此便入了心。 母親從王府回了,告訴她想把她嫁到蔣府。她臉上裝著平淡表情,則實(shí)心中竊喜。 今日再見,他散著頭發(fā),揮著拳頭,臉上帶著一抹邪媚的笑,嘴里罵著臟話,說不出的英勇過人。便是那臟話聽著,也讓人舒心無比。 她隱在人群中,場中四個英俊出眾的男子,她的眼里只看到了他。 吳雁玲翻了個身,俏中帶羞的臉上浮上一抹甜甜淺笑。真希望母親能如了她的愿。 …… 顧府一處幽靜的院里,許姨娘斜靠在坑上,聽女兒說著鎮(zhèn)國公府的趣事。 等聽到女兒說起壽王和殷世子打加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忙道:“那殷世子模樣人品如何,今年多大了,娶妻了沒有?” 顧青蓮想了想道:“聽說已經(jīng)有十九了,尚未娶妻。” 許氏的眼睛又亮了幾分,笑道:“啊哎哎,十九了還未娶親,這怎么說的?!?/br> 顧青蓮道:“他的胞姐還未成親呢。說不是易太早,早了有災(zāi)?!?/br> 許氏看著女兒光潔如玉的面頰,心念一閃,嘆道:“你要是能入了他的眼就好了?!?/br> “姨娘胡沁什么,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給她做妾都不配?!鳖櫱嗌徯叩脻M臉通紅。 許氏聽著女兒的話,鼻子一酸,道:“你要是托生在正室的肚里,如何能夠不著,怨就怨,老天爺把你托生在姨娘的肚里。” “姨娘何苦說這話?!鳖櫱嗌徛犞幌?。 “不說,不說?!?/br> 許氏打了抹眼淚,忙道:“二小姐的婚事定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們幾個了,你自個長點(diǎn)心眼,凡事別都讓別人占了先?!?/br> “姨娘放心,我又不是傻的?!?/br> “你就是個傻的?!?/br> 許氏嗔怨道:“那個老三,你只做做表面功夫就得了,萬萬不可對她掏心掏肺,這人一肚子壞水。瞧瞧,今兒個就被她牽連進(jìn)去了?!?/br> 顧青蓮一聽這話,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母親放心,我省得?!?/br> “回頭若有機(jī)會,常往那傻子處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把人哄好。那傻子攀上了蔣府,日后肯定還會再去的。你要是能跟著她去那府里見見世面,多認(rèn)識些世家夫人,小姐,也是件極好的事?!?/br> 顧青蓮想著以前對傻子的捉弄和譏笑,臉上有些尷尬道:“女兒不好意思腆著臉上門?!?/br> “為了自個的前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啊,就得跟那劉氏學(xué)學(xué),人家可是光天化日,就敢把爺們勾進(jìn)房的主。“ “姨娘說的什么混話。” 顧青蓮嘴上呵斥著,心里卻深以為然。 …… “小姐,后頭傳來消息,六小姐把那一匣子?xùn)|西,都送給了二小姐。二小姐當(dāng)即就去了六小姐院里,坐了好一會才出來的?!?/br> 顧青蕓氣得將手里的帕子,往地上一摔,恨聲道:“這個顧青莞,真真是好命,竟然連殷世子都替她出來說話?!?/br> 小月扯了扯嘴角,“誰說不是?!?/br> “小姐明明是為府里好,怕她瘋病發(fā)作才把人支開,結(jié)果到頭來,反倒落了不是。奴婢真替小姐叫屈。” 顧青蕓一聽這話,越想越惱,氣得拿身后的枕頭砸到了地上。 姨娘因?yàn)樗囊痪錈o心的話,禁足三月;自己又因?yàn)樗芰肆P,簡直是個禍害精,她怎么就不跟著錢氏一道去死。 “總有一天,我要那瘋子見識見識我的手段?!?/br> 顧青蕓不敢朝郡主埋怨,只把一腔恨意都落到了顧青莞的身上。 …… 青莞歇過一個時辰,白日的疲勞盡數(shù)散去,她穿戴好衣裳,等著陳平來。 時辰一到,陳平已穩(wěn)穩(wěn)的落在院里,青莞眸子一亮,起身走了過去。 半盞茶后,錢福沉不住氣了。 小姐巴巴的說要見他,見了面偏又只悶頭喝茶,鬧得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總不安寧。 “小姐遇到了什么難事?” 青莞放下茶盅,輕聲道:“福伯,我今兒遇到蘇子語。” 錢福倒吸一口涼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青莞不去看他的臉色,眼中浮上一抹恨意,低頭不語。一時間,花廳里靜默無語,只剩明亮的燭火跳躍不息。 錢福有一瞬間的遲疑,卻依舊開了口。 “小姐,當(dāng)年有些事,老奴沒有跟你說,一直放在心里。既然小姐已經(jīng)進(jìn)了京,又見著了人,也是時候該知道了?!?/br> 青莞深吸一口氣,她雖不知道錢福瞞下了什么,卻多少能猜出一定不會是好事。 “福伯吧,你說吧!” 錢福撫了撫曾摔斷過的一只腳,道:“當(dāng)年盛家抄斬,老奴奉小姐命令進(jìn)京,給盛家眾人斂尸?!?/br> 青莞心中一痛。這應(yīng)該是六年前的事了,她記得錢福三個月后才回到蘇州府,輕描淡寫的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她那時傷心欲絕,根本不敢深問,就怕問多了,自己深埋在心中的恨,藏不住。 “老奴進(jìn)京,盛家的尸骨堆在了亂墳崗,無人敢收尸,其狀甚慘?!?/br> “福伯……”青莞聽到親人暴尸荒野,眼淚再忍不住滴下。 錢福的語調(diào)越來越沉,含著悲慟。 “老奴花了重金,才把盛家的事情辦妥。后來,老奴就往京里去打聽,小姐啊……盛家的監(jiān)斬官,就是蘇子語?!?/br> 青莞咬牙,身子搖搖欲墜。 然而不等她緩過神來,錢福帶著恨意的聲音又起。 “而且,坊間都說,盛家之所以倒霉,是因?yàn)樘K家的原因,蘇青正是因?yàn)槭⒓业牡古_,才爬上了兵部尚書一職?!?/br> 萬箭穿心! 青莞痛徹難當(dāng),忙用手撐住了,不讓自己倒下。 兵部二虎,一虎盛家,一虎蘇家,都是開國勛城,都是驍勇善戰(zhàn)。一山難容二虎,盛家敗,蘇家勝,此長彼消 錢福見小姐臉色蒼白如紙,忙走到她跟前,三指扶脈。 脈相無礙,錢福退回原位。 青莞含淚苦笑道:“福伯,可有真憑實(shí)據(jù),盛家的事就是蘇子語做的?” 錢福搖頭,道:“小姐,老奴沒有證據(jù),能打探到的,也不過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皮毛,真假難辨。不過有一件事情,老奴能確定?!?/br> “是什么?” “蘇子語與英國公定親,就在錢家大火后的五七當(dāng)日。” 人死要過七關(guān),每七天為一關(guān)。五七關(guān)是閻王爺關(guān),過了這一關(guān),才會去陰間。 未婚妻慘死,魂魄仍在陽間徘徊,他竟然就另尋高門,負(fù)心絕情的令人發(fā)指。 痛到極致,青莞反倒平靜下來。 “福伯,傳我的令下去,我要知道蘇家,殷家一切的消息。你讓綠蝶,子昂暗下留心?!?/br> 錢福眉擰成一條線,點(diǎn)頭道:“小姐,老奴今夜就派人去?!?/br> “嗯!” 青莞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她看了看沙漏,顧不得心底那點(diǎn)子悲痛,把今日在鎮(zhèn)國公府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與錢福聽。 錢福聽罷,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撫著額頭對青莞道:“小姐,石民威說要做小姐的師爺,這兩天老奴看到他整夜苦讀,發(fā)奮圖強(qiáng),小姐不防用這些事來試探一下,看看他能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石民威? 青莞驚異,“他怎的會想來當(dāng)我的師爺?” 錢福把那夜青莞走后的事情,仔細(xì)說與小姐。 青莞秀眉目一挑:“可以一試。一來此人從小跟著石閣老,熟讀史書,博古論今;二來世宦之家,朝中的動向多少清楚,石閣老乃太子太傅,此子耳渲目染,不曾學(xué)得十分,只二分,便夠咱們用了。福伯,派人去把他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