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回對我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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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錢福想得太多,世人都對男子寬容,對女子苛刻。小姐與太子的這一場桃色事件,多半會把臟水往小姐身上潑。 顧青莞臉色一白,道:“死過一回的人,又豈會為了幾句閑話而動怒,福伯太小瞧于我了?!?/br> “那便好!”錢福心中一松,“小姐快瞇會眼吧,回府還有一盞茶的路辰呢。” 話音剛落,車身突然頓了一下。 “小姐,蘇三爺攔在半路?!?/br> 顧青莞臉色一滯,道:“與他說,我乏累的很,不想見任何人。” 陳平跳下馬車,走到路中與人交談了幾句,忽又折回來,“小姐,他說事關(guān)趙華陽的事,小姐還是見一見的好。” 顧青莞隱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 青府的暖閣,兩盞燈籠高懸,散著這暈暗的光,有種凄涼的意境。 蘇子語眼中流光閃爍。 許久不見,她似乎高了一些,精致的五官與燈光相觸,有幽藍的光澤。 一向清冷的臉上,有種熟悉的神韻。這神韻只有熱戀中的女子臉上才會出現(xiàn)。 蘇子語心中一痛,到嘴的話化作了輕輕的一聲嘆。 顧青莞看著他,淡淡道:“蘇三爺找我何事?” 蘇子語眼眶一熱。 從前,她喚他子語或子語哥,現(xiàn)在她喚他蘇侍衛(wèi),蘇三爺,淡漠的如同一個陌生人。 蘇子語朝天仰首,看了看天上一輪彎月,道:“六小姐陪我喝杯茶吧?!?/br> 顧青莞神色戒備的看著他,道:“晚間,我素來不喝茶,怕走了神。蘇三爺有什么話,不防直說吧?!?/br> 蘇子語不語。 四周寂寥無聲,唯暖閣旁的一池湖水,在月下海這著清淡的波光。 顧青莞見狀,冷笑道:“來人,給蘇三爺砌一壺茶來?!?/br> “不用,只把茶葉和杯子拿來,我自己來砌?!?/br> 顧青莞暗暗咬牙,看了看身后的月娘和春泥,冷哼道:“照三爺?shù)脑捜プ?。?/br> …… 蘇三爺有三絕。 一絕為書;一絕為畫;最絕為分茶。 案桌前,青衣男子一手執(zhí)壺,一手執(zhí)杯,指尖奪了杯色,讓人移不開眼晴。 若是前世的錢子奇,必拖腮凝視,生怕錯漏了他的每一個動作。而現(xiàn)在…… 顧青莞秀臉微揚,下頜與脖頸勾出上揚的角度,目不斜視,神情淡漠。 茶分好,白玉杯遞進她的,蘇子語微笑道:“六小姐,嘗了嘗吧?!?/br> 顧青莞嘴角一勾,接過杯子,輕啜一口。 “如何?”蘇子語忍不住眼露期盼。 青莞淡笑,“不過爾爾?!?/br> 蘇子語目光一黯,慢慢拿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飲罷,他臉上帶著笑,笑意有幾分凄然。 “能得六小姐一句‘爾爾’,已是極好?!?/br> 顧青莞沒有功夫聽他閑扯,能把人請進府,坐下喝茶,不過是想聽聽趙華陽的事。 所以,她很不客氣地開口道:“蘇三爺?shù)拈e話太多了,請說正題吧。” 蘇子語身子一凜,失神地看著她。 從前,她嘰嘰呱呱在他耳邊,總埋怨他的話太少了,有時痛恨極了,她便會用繡花鞋子踩在著他的,用力捻上幾下。 她哪里知道,他不開口,是因為她的聲音實在好聽,像晨起窗外的小鳥,每一聲都帶著清脆,讓人忍不住想靜聽。 “顧三爺遲遲不說正題,莫非是來騙茶喝的?”顧青莞心中的恨意,化作尖銳的言語,忍不住脫口而出。 拿著趙華陽作借口,在她面前擺出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作給誰看?誰耐煩看? 蘇子語深吸了口氣,自嘲一笑道:“六小姐別急,容我喝完這一杯茶,再說不遲?!?/br> “你……別得寸進尺?!?/br> 蘇子語淡淡道:“不敢,子語有分寸。一杯茶,耽誤不了六小姐多少時間,而六小姐得到的,卻是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消息。” 顧青莞沒有再說話,她忽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她與他對峙,從來是她占得上風,將他逼迫得無所遁形,狼狽不堪。何時,他變得冷靜的嚇人。 想著上元燈節(jié)的那盞燈,一瞬間,顧青莞的心里有種毛骨悚然之感。然而,這種感覺僅僅一瞬間,便又恢復(fù)了平靜。 她拿起盅茶,細細品著這岐山紅袍,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她倒想看看,這葫蘆里罐的什么藥。 心一靜,茶品在嘴中,便有了滋味。比之七八年前,似乎長進了不少。一個負心絕義,貪生怕死的男人,能將分茶的手藝練得出神入化,可見此人的心,深不可測。 一茶喝罷,蘇子語輕聲開口,聲音一如繼往的溫柔,“六小姐,趙華陽死前曾見過一個人。” 顧青莞心中一緊,“誰?” “賢王趙璟瑋!” 青莞眼中銳光四起,看著對面的人,心里反復(fù)咀嚼著這五個字。 片刻后,她揚聲道:“蘇三爺這是打算棄暗投明?” 蘇子語起身,宛若未聞,只是淡淡道:“一語已畢,子語告辭?!?/br> 青莞看著他迎風而擺的衣袍,目中閃過光芒,“陳平。” 大樹背后,陳平現(xiàn)身,“小姐?” “立刻把這個消息傳到太子府?!?/br> “是,小姐?!?/br> …… 片刻后,青府后門一人一馬疾馳而去。待馬蹄聲走遠了,樹下落下兩人。 “子語,下一步咱們該如何做?”說話的是楊帆。 蘇子語搖搖頭。 月亮掛在天上,變成一個白慘慘的影子,落在男子的身上顯得孤單。 楊帆看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也不急,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太子和顧青莞的事一出來,子語便四下走動,甚至動了很多這些年布來的暗樁,才打探到了趙華陽的事,并把這個消息送給了顧青莞。 可見,他對這個顧青莞絕不一般。僅僅是因為她是錢子奇表妹的原因嗎?亦或者他對她動了心? 楊帆很想問個清楚,卻深知即便問了,他也不會說。 蘇子語回首,抬手在楊帆的肩上拍了拍,“各方繼續(xù)盯著,不知為何,我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此事還有后招?!?/br> 楊帆看著他,低語道:“子語,你可想過萬一你的事,被賢王知道了……” “知道便知道吧?!碧K子語坦然一笑。 這個時候,還有什么賢王,英國公府……那人才是他的全部,所有涉及,牽扯到她的,他都要查個一清二楚。 從前,他沒有能力護住,這一回,憑他是誰,也不能傷害她半分。 茶香猶在,他的心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充實過,有了牽掛,有了心甘情愿背負的重壓。 這樣很好,他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而不是只是一條狗。 楊帆無語,恨聲道:“子語,你為這個女人入魔了?!?/br> 蘇子語黯然片刻,一字一句道:“楊帆,我只覺得現(xiàn)在很開心?!?/br> 即使她拿著明晃晃的刀殺過來,也無比的開心。沒有刻骨銘心的愛,哪來撕心裂肺的恨? 子奇,這是你對我的贖罪。 …… 陳平在一個時辰后歸來,青莞強撐著精神等他。 “小姐,消息送過去了?!?/br> “可有說什么?” “我去時,太子支撐不住睡了過去,阿離說知道了,對了,七爺也在?!?/br> 顧青莞松出一口氣,道:“去歇著吧,這幾日府里待我查得嚴些?!?/br> 陳平離去,月娘幾個侍候小姐入睡,青莞躺在床上,反倒沒有了睡意。 倘若蘇子語說的是真的,那么趙華陽的背后便是賢王,只是賢王為何要將她殺人滅口呢?著實令人費解。 她翻身向內(nèi),睡意漸漸襲來。 …… 令青莞費解的事情,在第二天便解開了謎團。 刑部在再次勘察現(xiàn)場,竟然在趙華陽的衣角里發(fā)現(xiàn)一張紙片,紙片上寫著:太子逼我! 刑部尚書驚得魂飛魄散,忙下令封口,自個則匆匆入宮面圣。 寶慶帝看著這四個字,冷笑連連。真當他是三歲小兒嗎,不諳世事嗎? 老八若真要動手,以他的本事,豈會讓趙華陽留下之字片語。老八說得不錯啊,看來是有人在暗中針對他啊。 只是行動如此之快,到是出乎人的意料。 “皇上,此事當如何?” 寶慶帝頷首,良久方道:“趙華陽死于自縊,刑部可結(jié)案?!?/br> “是,皇上?!?/br> “此事,不必再罔議?!?/br> “臣,遵旨!” 刑部尚書離去,寶慶帝目光一炯,對著身側(cè)的李公公道:“把張云龍叫來。” 片刻后,張云龍威風凜凜而入,跪拜皇帝后道:“皇上,昨夜太子府請的太醫(yī)是顧女醫(yī),顧女醫(yī)離開后,高府敏小姐前去探望,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便離開了。” 寶慶帝臉上未有半點訝異,只撫須道:“他們幾個可有動靜?” “回皇上,賢王等未有動靜?!?/br> “噢?” 寶慶帝冷笑道:“這倒是奇了,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皇上!” 張云龍正色道:“臣暗中查到,華陽郡主生前,曾見過賢王一面?!?/br> 老三? 寶慶帝心中生怒,正要說話,卻覺心口一陣絞痛。 李公公眼明手疾,關(guān)切道:“皇上怎么了?” 寶慶帝撫著心口,臉色慘白道:“喧顧女醫(yī)為朕請脈。” 這個當口?李公公心中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