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拉說：“你可閉嘴吧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身體的某個部位變成了討論的熱點，聽得格蘭特·巴圖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身為一個忍耐力出眾的優(yōu)秀特工，柳絮對他無法造成絲毫困擾。他懶洋洋把兩條長腿橫在人行道上，瞇著眼睛沐浴陽光。

    “她聽不懂的?！碧毓ずV定地說，“她連‘我可以做一整天’都聽不懂，你指望她會聽懂進階版的英語？她也就能看懂個芭比公主了?！?/br>
    海德拉說：“啊？不對吧，我已經(jīng)把整本韋氏詞典導入語言數(shù)據(jù)庫了......怎么還有進階版？——另外芭比系列我還是能看懂的，我最喜歡《芭比之天湖》那一部了！”

    托尼·斯塔克噎?。骸?.....好的，你在我腦子里成功劃分為G級了。”

    連PG13的《哈利·波特》都不能看的那種。

    這下連格蘭特·巴圖克都轉過頭來，和托尼·斯塔克一起，齊齊用愛憐的眼神注視中間摸不著頭腦的金發(fā)姑娘。

    海德拉：......

    她覺得自己被看輕了。

    但是她又說不出為什么，只是本能覺得這兩個家伙看她的表情實在太惡心了——海德拉認識這種表情，她看智商不到兩位數(shù)的外星寵物小狗撲鏡子玩時也是這種表情。

    海德拉不高興地鼓起腮，活像條充氣娃娃魚。大發(fā)明家哈哈笑著伸手，揉了好一會那分外好捏的柔軟臉rou，在外星姑娘忍不住要撲過來掐死他之前才依依不舍收回手，緩過氣來，坐直一些問：

    “所以這到底是哪一年？”

    滿大街的嬉皮士喇叭褲和爆炸頭，看起來像是七八十年代——但是是哪一年？

    “阿諾隨機挑的日子，我怎么會知道確切時間?！?/br>
    海德拉對托尼·斯塔克的疑問表示無能為力。

    “......那上哪找我爹？在夢里嗎？”

    托尼·斯塔克瞪大了眼，對外星姑娘的不靠譜深感鄙視。

    “阿諾從來不會找錯時間！”

    海德拉翻了個白眼，覺得發(fā)明家簡直是無理取鬧，“你買個報紙不就知道是哪一年了嗎？”

    她伸手一指對面街道的賣報亭，“去?。　?/br>
    托尼·斯塔克說：“去就去！”

    一分鐘后，他的屁股依然釘在長凳上，一動不動。

    ……他還真不太敢去。

    所謂近鄉(xiāng)情怯，大概就是形容他現(xiàn)在的心理了。

    大發(fā)明家抹了把臉，死死盯著柳絮漂蕩起伏，人群絡繹不絕，商鋪窗明幾凈。他有無數(shù)方法可以確定現(xiàn)在的確切時間，可他仍然沒辦法前進一步。

    氣氛慢慢沉重下來。

    海德拉和格蘭特·巴圖克注意到大發(fā)明家沉郁的側臉，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搗拳推搡，試圖用肢體較量出到底誰來安慰這個失落不安的小可憐。還沒等他們用上腳，大發(fā)明家自己就先開了口。

    “......你們聞到漢堡rou的味道了嗎？”

    男人抽了抽鼻子，直起身四處張望，用那雙焦糖色的眼睛四處搜尋味道的來源。

    “這個味道……附近肯定有家漢堡王?！?/br>
    能聞出是漢堡王，就證明心情還沒那么糟糕。

    海德拉一下子就笑了。

    “聞到了。怎么，終于感覺到餓了嗎？”

    “我現(xiàn)在很餓，特別餓。饑餓是腦力工作者最大的敵人。世界末日都無法威脅科學家，只有饑餓會?！蓖心帷に顾苏J真地說。

    “所以我要吃十個雙層漢堡。有人想和我一起嗎？”

    過了一會，三個人蹲在漢堡王門口，一人捧著一個雙層安格斯厚牛堡和一杯可樂，用薯條蘸著番茄醬，合著柳絮，嚼得津津有味。

    “話說我們?yōu)槭裁床贿M店里坐著？”格蘭特·巴圖克打開第二個漢堡，一邊吃一邊問。

    “好問題?！焙５吕ǖ糇爝叺膔ou醬，反手一指正在悶頭啃漢堡的托尼·斯塔克，“你覺得他爸爸會出現(xiàn)在漢堡王？”

    “他是個酒鬼，只喜歡酒吧和舞廳?！蓖心帷に顾祟^也不抬說。

    海德拉對格蘭特·巴圖克聳聳肩。

    “而且他是個混蛋?！?/br>
    托尼·斯塔克捏緊手里的漢堡，看著被捏出來的烤rou醬。

    他似乎被某些字眼刺激到了，比方說“爸爸”；又或者是可以靠近從沒想過會再次碰觸的人讓他感到焦慮——總之，發(fā)明家開始滔滔不絕。

    “他從來不帶我去快餐店。漢堡、可樂、甜甜圈、披薩——他都不喜歡，不允許這些東西出現(xiàn)在餐桌上，而且不愿意為我遷就一次。當然，現(xiàn)在他管不了我了，我愛吃多少吃多少。

    “他總是很不耐煩。我無論做什么他都會嗤之以鼻。我永遠記得四歲那年我制作了人生中第一塊電路板，興沖沖拿給他看，但他卻一手揮開，對我大喊‘我沒空浪費在你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上’......就差直接說我是個令他失望的傻子。連他死了二十年之后，都不忘對我說教。”

    講述過去的托尼·斯塔克就像個渴望關注和理解的青春期少年，執(zhí)拗地掀開還未愈合的傷疤展示給別人看，好像這樣就可以掩蓋他的恐懼……

    和即使受傷，仍然不爭氣存留著的期待。

    “但是對他的朋友，他的偶像，他最愛的美國隊長，他卻從來不缺少贊美和熱愛。從小到大他嘴中頻率最高的人名第一是mama，第二就是隊長，第三是佩吉·卡特，我甚至不確定我能不能夠憑借他的吼叫責罵拿到第四......他不斷地談論隊長，就好像我永遠不值得讓他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