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炸彈就在他身旁爆炸, 掀起的熱浪一股一股打向他的臉。

    “——What the fuck？？？”

    格蘭特·巴圖克眼睛重歸清明。驚魂甫定, 不敢置信地喊。

    “你他媽瘋了？你差點殺了我！”

    “活過來了？看這活蹦亂跳的樣子, 還沒落魄到極點啊?！?/br>
    托尼·斯塔克朝格蘭特·巴圖克咧嘴一笑, 臉上的血跡十分顯眼。

    “死亡讓人清醒, 是不是？”

    發(fā)明家不再看清醒過來的特工，轉(zhuǎn)過頭面對九頭蛇夫人，嚴陣以待。

    “我曾經(jīng)在中東死過一次，在自家沙發(fā)上死過一次，在外太空死過一次, 在海底下死過一次，在冰天雪地里又死過一次, ......太多了, 數(shù)不過來了。啊, 剛才是不是也算死了一次？”

    “不錯啊斯塔克?！?/br>
    娜塔莎·羅曼諾夫翻了個白眼。

    “還知道自己剛才差點死了？如果不是我?guī)Я他}酸腎上腺素注射劑, 你以為你還能站這說漂亮話？”

    “......高興了喊我托尼不高興了喊我斯塔克, 真有你的，娜塔莎。這次別諷刺我，以往這種事情都是隊長干，我好不容易搶到一次，讓我說完?！?/br>
    發(fā)明家頓了頓，輕輕吸氣。

    他從來沒有向別人提及過他的失敗。

    他展現(xiàn)給所有人的——甚至于展現(xiàn)給自己的那一面，永遠都是風(fēng)光的，輕佻的，漫不經(jīng)心的，自信驕傲的，或者是混蛋的，尖酸的，花天酒地的，傲慢無禮的。

    而在今天，在格蘭特·巴圖克面前，托尼·斯塔克把自己最狼狽最難堪最虛弱的一面從他那副鋼鐵殼子里統(tǒng)統(tǒng)嘩啦啦倒在了地上，供此刻發(fā)抖的特工挑揀翻看。

    “即使是我自己，我也不得不說，曾經(jīng)的托尼·斯塔克就是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所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混蛋終會遭到報應(yīng)，我必須要為我的放縱付出代價，為我的錯誤做出補償。如果那些曾經(jīng)因為我而難堪，痛苦，尊嚴粉碎，無家可歸，失去了重要珍寶的人......要來復(fù)仇，那是我該得的。”

    托尼·斯塔克淡淡地說。

    “我付出的每一次死亡，我都覺得是在償還。格蘭特，你也一樣。如果你覺得痛苦地站不起來，那就這么想：你遭受的痛苦都是在為你之前的錯誤分期付款。如果還站不起來，那就再死一次，直到你總算能堂堂正正站起來為止?！?/br>
    “......”

    格蘭特·巴圖克深吸一口氣，撿起掉在地上的槍，扶著顫抖的膝蓋，自己支撐著，慢慢站起來。

    “很好，站直一點，像個男人，給我挺起胸膛，光明正大迎接痛苦和傷痕?！?/br>
    托尼·斯塔克微微側(cè)頭，對站到他身旁的特工咧嘴一笑。

    “你被海德拉分解了幾次，剛才又被我殺了一次。你的每一次死亡都是新生，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九頭蛇特工，抑或是這老毒蛇口中連狗都不如的怪物了——”

    特工慢慢站直，就是死也不服輸一般，拼命挺直脊梁，弧度深刻銳利，如同刀削。

    “像這樣？”

    他慢慢呼出一口氣，雙手慢慢停止顫抖，端平步.槍，努力露出自然的笑容。

    “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br>
    “很好。”

    托尼·斯塔克點點頭。

    “——你是格蘭特·巴圖克，復(fù)仇者聯(lián)盟的新成員，記住這一點......”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打斷了喋喋不休的發(fā)明家。

    托尼·斯塔克和格蘭特·巴圖克齊齊看向?qū)γ妗?/br>
    “太驚訝了，真的是太令我驚訝了......如果不是親自聽到，誰能想到斯塔克竟然也會鼓勵人？甚至說的那么感人肺腑，振奮人心，我都快要感動哭了?！?/br>
    掌聲的來源，九頭蛇夫人完全沒有趁其不備攻擊的意圖，而是站在原地，頗有興趣地聽對面兩個男人的談話。此刻她對向她看來的發(fā)明家和特工先生笑了笑，停止鼓掌，抬手輕輕抹了抹完全沒有眼淚的眼角。

    “甜蜜談心時間結(jié)束了？”

    “......我見過你，你來過神盾局?！?/br>
    紅發(fā)特工打量出聲的墨綠長發(fā)女人，瞇起眼睛。

    “但在神盾局的檔案里......你是與神盾局有合作的安保公司的組長?！?/br>
    “是啊，是神盾局里的九頭蛇的合作伙伴。”

    托尼·斯塔克哼了一聲，重新看向九頭蛇夫人。

    “——你怎么還在？抱歉抱歉，你的存在感太低——說實話說你的年齡和長相實在不和我胃口，我怕看到反胃，所以才努力忽略你?！?/br>
    幼稚的發(fā)明家裝作才注意到九頭蛇夫人的樣子，夸張地大呼小叫。

    “說起來是不是年紀大了之后還會耳背？如果你沒聽到我就再說一遍，給我聽清楚了——”

    發(fā)明家抬起掌心炮，背部裝甲掀開，四枚微型炸彈伴隨炮火轟隆射出。

    “FUCK OFF！”

    女人墨綠色的眼睛被火光擦亮，而她絲毫不動。

    遲來的九頭蛇士兵接二連三開槍引爆炸彈，她的身前背后一片絢爛的紅光。

    “轟——轟轟——！?。　?/br>
    “......呼?！?/br>
    高挑勁瘦的女人仰頭看著那一片遮天蔽日的金紅煙云，輕輕呼出一口氣。

    “糟糕，有點興奮了?！?/br>
    她頭一轉(zhuǎn)，就著歪頭的姿勢看向托尼·斯塔克，眼睛帶著笑意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