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在越來越近的雷鳴中，金發(fā)士兵頓了頓。

    “我看到了復(fù)活節(jié)的死神?！?/br>
    鳥嘴面具，長長的黑袍，手拿鐮刀，正向他的方向收割而來。

    “即使我事后知道了，那是復(fù)活節(jié)的狂歡者扮成的瘟疫醫(yī)生……我依然選擇離復(fù)活節(jié)遠(yuǎn)遠(yuǎn)的。

    “雷鳴，瘟疫醫(yī)生，鐮刀……這些令我恐懼的元素，是我對死亡最深刻的印象。”

    史蒂夫·羅杰斯轉(zhuǎn)頭，看向走進(jìn)他的黑影。

    “我害怕你……真沒想到即使到了現(xiàn)在，我仍然會害怕你。

    “正如害怕死亡?！?/br>
    四周只有一扇門。

    就在黑影的身后。

    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退。

    “可你知道嗎？雖然我此刻依舊害怕你……”

    他突然抓起旁邊的矮凳，扔向身后的窗戶！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矮凳飛出城堡，幾秒后在遙遠(yuǎn)的下方傳來撲通一聲響。

    “但是至少現(xiàn)在，你別想打敗我！”

    史蒂夫·羅杰斯縱身躍下！

    ——凳子落下去后是入水的聲音。

    ——從這個高度掉下聲音傳回耳朵用時五秒。

    ——在城堡里他的行動速度比在地球更快。

    那么，從這個高度跳下去，身為超級士兵的他是否能存活——

    海德拉，海德拉，海德拉……

    在割入皮膚的風(fēng)聲中，他直直掉落。

    祝福我——

    重物砸碎水面，發(fā)出重重的沉悶撞擊聲。

    碧綠的水中，遭受猛烈撞擊的金發(fā)士兵緊閉雙眼，無知無覺，在一片死寂中慢慢沉底。

    但耳機(jī)里的呼吸聲仍未停止。

    ‘史蒂夫，我喜歡那些和我一樣漫長的故事……’

    海德拉在記憶中蹦蹦跳跳。

    ‘你知道格林兄弟的《聰明的小牧童》嗎？ ……博士曾經(jīng)和他們一起玩過飛鏢，作為回報，他們給博士講了一個有關(guān)永恒的故事。’

    海德拉回頭對他笑。

    ‘史蒂夫，你覺得永恒有多長？’

    史蒂夫·羅杰斯猝然睜開眼，目光對上湖底的骷髏。

    城堡下方的碧綠湖泊……整個湖底都填滿了漫無邊界、不知深度的骷髏。

    金發(fā)士兵在掉入骷髏堆前及時醒來，看了一眼堪稱恐怖的場景，便堅定抽身，向著光明的上方游去。

    他濕淋淋地爬出湖泊，走回城堡，找到了一個有壁爐的屋子。與上面他的“臥室”不同，這里的壁爐里火燒得恰好正旺。他走近火焰，源源不斷的熱度頓時包裹過來。發(fā)出一聲舒適的喟嘆后，史蒂夫·羅杰斯正要繼續(xù)靠近，余光瞥到旁邊椅子上搭著的衣服。

    淺藍(lán)襯衫，棕色皮夾克，和靠在壁爐邊烤干的馬丁靴。

    他身上穿著同樣的淺藍(lán)襯衫，棕色皮夾克，和馬丁靴。

    金發(fā)士兵伸手放在皮夾克的兜沿出，停了一會，才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緩慢伸手進(jìn)去，握住了兜中的某樣?xùn)|西拿出來。

    是一個……表面有幾個深深指痕的嶄新盒子。

    在只有木材噼啪的安靜中，他無聲地挺直背。脫下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上了已經(jīng)烘好的干燥衣服。襯衫紐扣一顆一顆扣好……

    連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

    史蒂夫·羅杰斯垂頭看著隨手放在旁邊的盒子，突然笑了出來，“噗嗤”一聲輕快聲響打破了沉悶的空氣。他一邊笑，一邊把盒子放回兜里，想了想，又把濕透的衣服按照他來時候擺放的樣子，一樣一樣搭在椅子上。

    不知名的人cao控他的恐懼，利用他的記憶，為他搭建了這么一座恐懼的……監(jiān)獄？觀察屋？抑或是拷問室？

    放好東西后他直起身，又想起了什么，彎腰將剛剛脫下的潮濕鞋子立起來，靠在壁爐邊烤干。

    不論這是哪，不論追逐他的黑影是什么，不論前方有什么在等著他，不論他的記憶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不論把他關(guān)在這里的人需要他做什么……哪怕這五個問題交纏紛雜在他腦海里糾纏不清。

    金發(fā)士兵走出溫暖的房間。

    ——迎上去，不能后退。

    這是他的人生守則。

    史蒂夫·羅杰斯在最底層的城堡不斷探尋，路過幾個空蕩的房間后找到了一個開口方向和之前那些截然不同的門，明顯通往城堡的里側(cè)。

    他推開門走進(jìn)去，發(fā)現(xiàn)了一處隱秘的破敗花園。

    花園的中心，有一個明顯剛剛填好的土坑，旁邊擺著一個和樓上他當(dāng)初拿來扔那黑影一模一樣的鏟子。

    “我猜這是讓我用鏟子挖開它？”

    金發(fā)士兵笑著敲了敲耳機(jī)，裝作認(rèn)真聆聽什么意見的樣子，安靜地聽了一會兒那微弱的呼吸，像是要從那若有若無但始終存在的呼吸中汲取挖掘真相的決心。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挖?！?/br>
    總是沒有回答，他還是呼出一口氣，伴隨著海德拉的脈搏，將手中的鐵鏟深深插入地面。

    白晝到黃昏，溫暖到寒冷，花園到洞底，這個填好的坑太深了，史蒂夫·羅杰斯?jié)M身泥土，手中的鐵鏟才終于敲到一個明顯不是泥土的堅硬東西。

    他蹲了下來，用手拂去表層的泥土，借著昏黃的光看到了一抹金色。

    一層一層密密麻麻的齒輪，嚴(yán)密咬合，封在淡金色的保護(hù)層下，像是驅(qū)動這座城堡的最底層的核心。他用鐵鏟敲了敲，感受到傳來的厚重感后放棄了打碎它的想法，轉(zhuǎn)而嘗試掃開周圍的土，手指摸索著尋找薄弱的接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