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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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公一愣。 謝昀陷入了一團(tuán)疑竇,他納罕:“怎的?皇后不是如愿嫁了朕嗎?” 朱公公不敢言。 殿內(nèi)一派詭異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牖外的晚風(fēng)吹滅了殿內(nèi)一盞燈。 光線暗了下去,謝昀便立在這團(tuán)陰影模糊處,顫聲道:“去,去將那副畫像找來,朕要瞧個究竟?!?/br> 第19章 大梁天子遇刺一事悄然結(jié)束,但闔宮上下各處戒備,今夜當(dāng)值的羽林衛(wèi)比平日多出幾倍。 這邊蘇元為查黑衣人來歷著急忙碌,而不遠(yuǎn)處的乾清宮燈火通明,那盞被晚風(fēng)吹滅的燈又重新點上了,燭火搖曳,將書案前那人的影子拉扯著拖在地上。 朱公公低頭垂眸,注視著腳邊謝昀的影子?;液诘挠白泳b綽,透過時而變化的形態(tài)可以窺得正主此時有多焦心。 紫檀書案平鋪著畫卷,謝昀郁塞地瞧著畫。 畫中人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看了無數(shù)次,先前那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盛,幾乎要擠爆他整顆心。 “朱頤?!敝x昀沉著臉喚了聲,手指隔空點了點畫:“你看這……” 朱公公這才抬眸,按謝昀所指的位置看去。 那是畫的上半部分,謝昀端端指著畫中人的眉宇,劍眉朝兩鬢斜挑,還有幾縷額前碎發(fā)夾雜著瑞雪在眉宇處飛揚。 知朱公公老眼昏花,謝昀特地指出:“眉宇間有顆痣?!?/br> 朱公公端了盞燈,小心翼翼地湊上前。點點光暈落在畫中人眉宇間,朱公公這才借著光亮睜大眼。 若不是謝昀指示到位,朱公公尋到這顆痣怕還需要好長的時間。 如同謝昀所說,這畫中人左邊眉間靠近鼻梁處有個小點。朱公公本想寬慰謝昀,這眉宇間多出來的一點許是作畫之人不慎滴了墨跡,可看清這一小圓點后,朱公公噤聲了。 那是用上等的朱色顏料特意點的。 眉宇間一點朱砂痣。 謝昀招手:“去……去拿鏡子來。” 朱公公望著謝昀,幾番欲言又止。若非謝昀專注著觀察畫像,必會蹙眉讓朱公公直言。 朱公公依言尋來了一枚刻著栩栩如生的龍虎麒麟銅鏡,雙手捧著恭敬地遞到了謝昀面前。 謝昀一把拿過,對著自己,銅鏡中顯出當(dāng)今天子的容顏來。 朱公公余光瞥見,謝昀一手舉著銅鏡手柄,空出來的手在自己眉宇間扒拉了兩下,隨后整個人呆滯了一瞬。 “萬……萬歲爺?”朱公公不安地喚出聲。 那枚銅鏡清楚地映照了謝昀皮相,眉梢斜入鬢發(fā),星眸微挑很是緊張地打量鏡子中的自己。 片刻后,那本就冷硬的臉部線條更加凌厲,還帶了幾抹不可置信的神情,叫人望而生畏又無端覺得可憐弱小又無助。 “朕……”謝昀茫然道:“眉宇間似乎沒有這顆痣?!?/br> 朱公公:“……” 謝昀下頜繃得極緊,把銅鏡往朱公公懷里一攘,眼梢一抬,那眉宇也隨之跳動:“你來看看,朕到底有沒有這顆痣!” 朱公公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忤逆謝昀,只得踮了踮腳,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直視龍顏。 “怎樣?”謝昀有些不甘心地問:“朕到底有沒有這顆小痣?” 朱公公一哆嗦,趕緊跪了下來:“奴才該死。” 謝昀沉默,凝著跪在身前的朱公公。不知過了多久,他抿唇轉(zhuǎn)身,繼續(xù)打量起書案上平鋪的畫像。 許是萬事開頭難,又或者不是驚喜不至而是驚喜永遠(yuǎn)在身后等候一場蓄勢待發(fā)。當(dāng)謝昀發(fā)現(xiàn)這畫中人眉宇間有一小顆朱砂痣,磨平了這難于上青天的開頭后,之后驚喜紛至沓來,源源不絕。 這畫中人眉骨處竟有一塊疤痕,只是顏色與主色調(diào)相同,若多看兩眼早就可以發(fā)現(xiàn)。 謝昀又往下看去,忽的腦中靈光一閃,第一次身體力行地悟了‘醍醐灌頂’四字。他赫然找尋到自己當(dāng)初覺得詭異端倪的點——畫中人一身戎裝,他又幾時征戰(zhàn)過沙場? 謝昀:“……” 這畫中人根本不是他! 那本該是誰的姓名甚至不用絞盡腦汁地去猜,蛛絲馬跡所得的每一個異樣都在指名道姓。謝昀忽然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畫的情景。 那日似乎和畫上一般,也是一個大雪日。 舅舅一戰(zhàn)成名,凱旋后受當(dāng)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所托,留于東宮教太子騎射。 太子在庭院拉弓,不著調(diào)的舅舅一團(tuán)泥似得倚在躺椅上,他說自個兒畏寒便蓋著一張皮裘,可又極其敷衍地只蓋了膝蓋以下,上好的獸皮毛有一大半都落在地上。 太子驟然擰臂,射出一箭,那箭矢劃破氣流穩(wěn)穩(wěn)地扎中靶心。 太子驕傲一笑,回頭想尋舅舅夸贊,卻見舅舅早已會了周公。 “舅舅!”太子無奈,正欲上前替舅舅蓋好皮裘,內(nèi)侍通報皇帝親自來了東宮。 謝昀便想趕緊喚醒舅舅,哪知迎面而來的皇帝擺了擺手。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舅舅,隨后露出笑來對謝昀柔聲道:“讓他睡會兒,昀兒你來,朕給你看一件寶貝?!?/br> 說罷,皇帝便讓人打開了那副畫卷。 皇帝笑呵呵道:“猜猜,這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謝昀聞言,滿心關(guān)注的點便落在筆鋒和畫風(fēng)之上,最后搖了搖頭道:“兒臣愚笨,這畫風(fēng)似張老先生,可下筆又稚嫩,據(jù)兒臣所知,張老先生已有好些年未收門徒?!?/br> 皇帝面上笑意更甚,他也不欲吊著謝昀,直接公布答案道:“是雁家女所畫?!?/br> 謝昀愣了愣。 皇帝又看了眼舅舅,半響后撤回視線落在畫上:“朕聽聞雁家女心悅于你,在閨房中懸掛了此畫?!?/br> 謝昀耳根一紅,如此直抒心中所愛,只覺得自己的未來太子妃太過張揚。 皇帝又道:“朕便讓人攜著畫入了宮,特地讓張乘風(fēng)修改過?!?/br> 謝昀頷首:“怪不得,兒臣多謝父皇?!?/br> 話音剛落,身邊便傳來舅舅的聲音。 “臣拜見圣上?!?/br> 皇帝目光再次越過謝昀,笑意盈盈地對上舅舅的眼:“醒了?!?/br> 謝昀回身,見舅舅拱手道:“臣夢中恍惚聽聞‘寶貝’二字,也想開開眼,這便忙不迭地醒了。圣上帶了什么寶貝,不知能否讓臣也見見世面?!?/br> 皇帝哈哈笑了兩聲,卻揮手讓內(nèi)侍收起了畫:“既然錯過了,便錯過了?!?/br> 舅舅也不惱,連連嘆息,佯裝出一副惋惜后悔的模樣。 待皇帝走后,舅舅才纏著謝昀,問是什么寶貝。 謝昀無所謂道:“一幅畫罷了?!?/br> 舅舅不信。 謝昀這才吞吞吐吐道:“便是雁家女懸于……閨……閨房那副。” 舅舅微微一愣,隨后才露出真心實意的遺憾,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得體的笑,道:“那今日確實可惜了,怪你,擋了我的視線……我那未來外甥媳婦畫得怎樣?” 謝昀干巴巴道:“不怎樣。” 舅舅在他腦后輕輕打了一巴掌,半開玩笑半嚴(yán)肅道:“人家傾慕于你,你可莫做這負(fù)心漢!當(dāng)心我揍你。” 謝昀嘆氣,幽幽道:“這天底下直言揍孤的,也只有舅舅你一人了?!?/br> 記憶回籠,謝昀望著這副畫,未閉合的窗牖晚風(fēng)習(xí)習(xí),他迎著風(fēng)又不受控制地憶起自己曾說過的話。 ——朕,就是仗著她的愛慕無所忌憚! 謝昀:“……”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窘迫瞬間躥上他心頭,生來便是尊貴、萬人之上的謝昀頭一遭明白了何為…… 自作多情! 何為顏面盡失! 第20章 月上中天,幾抹薄云覆上一層材質(zhì)輕盈的紗。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蘇元無愧是羽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就算黑衣人已伏誅,在死無對證的死局之下還是查到了幾點蛛絲馬跡——張家。 當(dāng)蘇元把罪證捧給萬歲爺過目,發(fā)現(xiàn)謝昀神情寡淡,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猜是萬歲爺受了驚嚇,蘇元一掀前襟,單膝跪地拱手道:“末將萬死!” 謝昀睨了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你有何罪?” 蘇元咬牙憤憤:“若末將早些發(fā)現(xiàn)端倪,也不至于發(fā)展成如今這般光景!末將羞愧難當(dāng),懇請圣上降罪!” 謝昀:“……” 謝昀一嗆,朱公公忙上前想為其順氣,謝昀幽幽瞪住朱公公,煩躁地一揮手。 蘇元還欲再說,朱公公擠眉弄眼地向他遞眼色,極其卑微的乞求他莫在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瞧瞧他說的都是什么? 謝昀品砸蘇元的話,今夜以來皺眉的次數(shù)將要趕超他有生以來的皺眉。謝昀默默地想,若他早些發(fā)現(xiàn)端倪,會如何? 便會知曉,雁回不計較蘭貴妃的以下犯上并非是愛屋及烏,而是壓根不在乎。 包括雁回說的日日可見,從始至終想見的不過是自己那張和她白月光極其相似的臉。 思及此,謝昀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他好像只是一個替身!那日雁回落淚,并非源于一腔愛意,而是單純心疼他的這張臉。 謝昀手握成拳,捏地指骨錚錚作響。 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堪堵在他胸口,以至出氣不暢的謝昀怒極反笑。 殿中蘇元并不知曉謝昀其實是為另一事而勃然大怒,他再次拱了拱手,詢問謝昀如何處置張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