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啊，他剛工作那會兒經(jīng)常到我這里來借酒消愁?！绷殖f：“做銷售的，壓力大唄。后來他談了個女朋友，被管著，才慢慢不來了。但他算我的老顧客吧，一年還是會約上朋友來坐一坐。就上個月吧，他跟我說婚禮定在6月，婚禮之前想開個單身派對，在我這兒包場，我收了錢，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前陣子他又突然找到我，說要關監(jiān)控?！?/br>
    說著，林超臉上浮現(xiàn)出顯而易見的煩躁，“嗐，你們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這兒是不是謙城所有酒吧里監(jiān)控系統(tǒng)最完善的。我就怕出事兒啊。”

    林超越說越激動，“袁力曦說他同學里有個網(wǎng)紅，不愛被拍到，非得關監(jiān)控?！?/br>
    花崇說：“所以你就關了？”

    林超嘆氣，“我們這兒講人際關系，包場也算一筆大業(yè)務了，人家又是結(jié)婚，這么喜慶的事，我不好不答應，就賣了他這個人情。他現(xiàn)在肯定也后悔死了吧？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我的服務員，小女生尖叫那一嗓子，一群人就全過來了。我和袁力曦在最前面。我還好，他一見著地上躺著的人，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花崇想起從謙城警方了解到的一個細節(jié)——發(fā)現(xiàn)尸體后，酒吧陷入混亂，很多人聚集在休息室內(nèi)外，雖然林超及時報警，但派出所民警趕到現(xiàn)場時，足跡等痕跡已經(jīng)被破壞。

    更重要的是，兇手很可能就是趁著當時的混亂，從酒吧逃離。

    “18號晚上來酒吧都是袁力曦的客人？”花崇問：“無關者能不能進來？”

    “說是不能，但我這是酒吧，又不是什么會員制會所，有人溜進來，我也管不著?！绷殖N起二郎腿，“而且袁力曦為了炒熱氛圍，還請了表演團體?！?/br>
    “靠，玩偶總動員嗎這是？”柳至秦查看前門監(jiān)控時，許小周也在，柳至秦沒怎么說話，他卻邊看邊嚷了起來，“這袁力曦請什么表演團體不好，非得請玩偶團體？”

    視頻里，玩偶們搖搖晃晃從前門進入酒吧，有的還和站在門口的服務員合照。

    所有人看上去都那么輕松。除了兇手，也許沒人知道幾小時之后即將發(fā)生在酒吧里的事。

    柳至秦眼中閃著顯示屏冷色調(diào)的光。

    片刻，他抬起手，將襯衣最上一枚紐扣解開。

    自己的單身派對上出了命案，第二天的婚禮泡湯也因此泡湯，袁力曦沮喪至極。

    花崇見到他時，他面色蒼白，眼神不住躲閃。

    “是你要求關閉監(jiān)控，還是余俊請求你關閉監(jiān)控？”花崇問。

    袁力曦沒有抬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是，是他說要關閉監(jiān)控，不，不然就不來參加派對了?！?/br>
    花崇問：“他通過什么方式告訴你？”

    袁力曦愣了下，“什么方式？”

    “打電話？發(fā)信息？”花崇說：“余俊18號上午才到謙城，而在這之前，你就和酒吧提出關閉監(jiān)控，總不至于是當面說的吧。”

    “啊……”袁力曦連忙點頭，“是發(fā)信息。”

    花崇眼神一冷，“但我同事已經(jīng)掌握了余俊的通訊記錄，他并沒有向任何人提出過關閉酒吧監(jiān)控的要求?！?/br>
    袁力曦猛然抬起頭，眼中全是慌亂，“他……他沒有主動提出必須關監(jiān)控，但我知道他不喜歡在私人活動時面對攝像頭。”

    袁力曦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說起話來卻直發(fā)抖，“我想著我都包場了，大家都是熟人，也沒必要弄監(jiān)控，所以就跟超姐提了下?！?/br>
    花崇細細打量袁力曦。從反應來看，此人不像是有特別深的心機，但關監(jiān)控著實蹊蹺，不管是有意為之也好，歪打正著也好，關閉監(jiān)控和請表演團體穿玩偶服到場這兩點給兇手帶去極大的便利，也讓警方的偵查難度直線上升。

    袁力曦今年29歲，大學畢業(yè)之后一直在銷售這個圈子里打轉(zhuǎn)，目前是市內(nèi)一家電器商社的銷售經(jīng)理。從職業(yè)性質(zhì)來看，他習慣于揣摩客戶的需求，在對方尚未提出來之前，替對方處理周全。

    花崇留了個心眼，問：“既然余俊沒有主動向你提出關監(jiān)控。那他不愛面對攝像頭這件事，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告訴你？”

    袁力曦說：“是我老婆?！?/br>
    花崇挑了下眉。這個答案他倒是沒有想到。

    袁力曦說，他妻子李月是余俊的粉絲，打賞了好幾千的那種，還混余俊的超話，知道余俊很不喜歡被拍。

    “你可千萬要跟酒吧說，18號晚上關閉監(jiān)控啊，不然余俊生氣了不來怎么辦？”李月如此對袁力曦說。

    能讓妻子見到偶像，袁力曦心里很得意，這才找到林超說要關閉監(jiān)控。

    至于玩偶，則是袁力曦想要討李月歡心，專程請表演團隊辦的。

    “我老婆是個‘二次元’，喜歡動漫，也喜歡余俊，特少女心的一個人?！痹﹃爻蠲伎嗄樀卣f：“我就是想讓她開心，我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余俊的死真不關我的事。如果是我害他，我，我全家不得好死！”

    “跟一個刑警賭咒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我們只講證據(jù)，不講發(fā)誓，不會冤枉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作案者?！被ǔ缯f：“你先冷靜一下，回答我?guī)讉€問題。”

    袁力曦咽了口唾沫，“你問吧，發(fā)生這么大一件事，我的婚禮也完蛋了，我他媽也想知道是誰殺了余??！我絕對不撒謊！”

    花崇說：“派對晚上8點開始，余俊來到酒吧的時間是9點12分，之后在酒吧里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