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漏網(wǎng)之魚，不僅有未被發(fā)現(xiàn)的高層，還有被繼承的首腦？

    沈?qū)ふf了會兒話，發(fā)現(xiàn)花崇走神了，提醒一聲，花崇點點頭，“抱歉，沈隊你繼續(xù)說?！?/br>
    沈?qū)ふf：“像這種涉及組織犯罪的大案子，有人沒有被抓捕，留在外面等待機會救出首腦，這很常見。但是照你們在鳳蘭了解到的情況，神秘人的行為我有點兒捉摸不透。他唆使方龍島上的人制售致幻香，又修改視頻，掩飾拋尸。但是他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似乎和‘銀河’組織，還有顧厭楓本人沒有一點關(guān)系?！?/br>
    “我們以前做過兩個假設(shè)，第一，神秘人是‘銀河’的同黨，他正在以一種我們暫時還沒有想到的方式救顧厭楓；第二，神秘人是‘銀河’的對手，這更好理解，他以顧厭楓的形象示人，是為了嫁禍給顧厭楓，讓‘銀河’雪上加霜?！被ǔ缯f：“但是從顧厭楓的反應(yīng)看，他們做不成對手?！?/br>
    沈?qū)ふf：“這就是我覺得最不好理解的地方。既然這個神秘人和顧厭楓在同一條船上，那么他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營救顧厭楓，他在鳳蘭市搞事有什么意義？”

    花崇沒有立即回答。

    這個問題在他與柳至秦這里已經(jīng)有答案。

    神秘人大概率是奔著柳至秦而來，他利用半截神這個噱頭造成巨大的社會反響，身在局外，卻看著局內(nèi)的人沿著他規(guī)劃的步驟前進(jìn)。

    他不慌不忙，似乎知道半截神案最終一定會引起特別行動隊的注意，一起不夠，那就第二起、第三起。

    前往鳳蘭市的不一定是刑偵一組，也有可能是其他組，但假如案子一直無法解決呢？最起碼，柳至秦會知道這一系列發(fā)生在家鄉(xiāng)的復(fù)雜案子。

    可這也只能回答沈?qū)さ淖詈笠痪湓?。至于他為什么不急著營救顧厭楓，反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盯上柳至秦，卻是個想不出答案的難題。

    假如不是畫像師在旁人的描述中畫下了一個極似顧厭楓的人，他們甚至無法將發(fā)生在鳳蘭市的案子與“銀河”搭上線。

    線索不足，對方行動詭異，這種情況下想得越深，就越容易將自己引到一條歧路上?；ǔ缂皶r打住，而那邊沈?qū)わ@然也是這個意思。

    “這樣，和‘銀河’有關(guān)的我和程隊再做計劃，你們就專心把第一起案子給破了?！鄙?qū)ふf：“我不相信當(dāng)案子全都解決，還找不到他的動機?！?/br>
    柳至秦沒說話，也沒看電腦，盯著窗外，單看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對了?！鄙?qū)び终f：“你們?nèi)耸质遣皇遣粔颍俊?/br>
    花崇先點了下頭，又否認(rèn)，“之前三個案子，加上半截神、買妻‘產(chǎn)業(yè)鏈’，混在一起孟隊都快瘋了。不過這都解決了?！?/br>
    “你上次跟我說時，我本來想派三組過去支援你們?！鄙?qū)け傅匦α诵Γ暗R時遇到別的案子，三組抽不開身?！?/br>
    “沒事?！被ǔ缯f：“我們處理得下來。”

    又說了會兒，花崇關(guān)了連線。辦公室安靜下來，聽得見外面的腳步聲?；ǔ玳]上眼，腦中就浮現(xiàn)出顧厭楓的模樣。

    顧厭楓長了一張精致的臉，看著那樣一張臉，你很難想象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犯罪集團(tuán)首腦，尤其當(dāng)他對著你笑的時候。

    那笑容揮之不去。

    花崇試圖帶入顧厭楓，揣摩對方的心理。

    他為什么笑？他對神秘人假扮他毫不吃驚。

    他很享受被抓捕之后的生活。

    作為“銀河”的首腦，和作為階下囚，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他也許一早就預(yù)料到有朝一日會掉入警方的網(wǎng)中，而神秘人就是他為自己準(zhǔn)備的退路。

    他在每一個時間節(jié)點上做好了安排，“銀河”是一群非凡的網(wǎng)絡(luò)奇才，而程序推演能夠模擬出可能發(fā)生的未來？

    花崇眼前閃了下，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這種異樣從他第一次見到顧厭楓時就似有所感，但是當(dāng)時他并不確定，這到底是什么。直到剛才帶入顧厭楓，他才摸到一絲細(xì)碎的線索——作為首腦和作為階下囚，對顧厭楓來說沒有差別嗎？

    顧厭楓太坦然了，雖說很多犯罪集團(tuán)的首腦都能夠接受被捕的事實，他們的精神世界早就有別于正常人，但到顧厭楓這種程度，卻還是少見。

    花崇回過神來時，柳至秦還坐在座位上。

    此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噥聲響起，在沒人說話的辦公室格外明顯。

    柳至秦立即看過來。

    花崇咳了聲，先發(fā)制人，“柳至秦，你肚子剛才叫了？”

    柳至秦?zé)o奈地笑，“花崇，你心虛了吧？”

    花崇眼皮一跳，“沒啊，我不虛?！?/br>
    “剛才明明是你肚子叫，你當(dāng)我分辨不出來？”柳至秦站起來，“你想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