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醉居高臨下看著葉鈴蘭，離開時輕蔑道：“我以為你會抵死不認，但這么看來，你也沒有多疼愛他。”

    “我們的母親是個魔鬼?！鳖檯挆鬏p蔑地說：“被魔鬼生下來的都是魔鬼。弟弟，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

    站在程久城的辦公室，柳至秦答道：“汛野鎮(zhèn)一定有線索，上級不相信我，但即便沒有特警協(xié)助，我也必須去一趟?！?/br>
    可就算是程久城，也無法越過上級，同意柳至秦的申請。

    “那安江市的連環(huán)失蹤案，難道就這么放著？”柳至秦說：“顧允醉的‘工兵’在暗，我們在明，他們就算只在一座城市打一炮，加起來都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數(shù)字。顧允醉布置了這么多年，如果達不到目的，他不可能收手?！?/br>
    程久城面容嚴峻，“但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R國警方的配合，我們就算查到了人體試驗基地的信息，也很難跨國作戰(zhàn)？”

    柳至秦說：“我想過，而且我知道這是最矛盾的地方。”

    程久城端起茶杯，想喝口茶，但里面的茶水已經沒了。他嘆氣，起身去接水。

    “顧允醉將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但是核心基地不在我國境內，我們無法越過R國警方行動，只有兩種方法能夠徹底搞掉基地?！绷燎卣f：“第一，顧允醉已經將核心基地，起碼是其中一座，秘密轉移到我國境內，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第二，我們將人體試驗的線索透露給R國警方，再一次對‘銀河’進行聯(lián)合行動，但R國警方高層必然有‘銀河’的庇護者，顧允醉正是因為這條路走不通，才將視線轉向我們?！?/br>
    花崇坐在辦公室角落的小沙發(fā)上，“除非R國警方中出來一個一心要鏟除‘銀河’，并且扛得住各方壓力的鐵血人物，否則我們不可能將信息透露給他們?！?/br>
    程久城已經倒好了水，茶杯放在桌上，他并沒有坐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上級的顧慮?！?/br>
    “我理解?！被ǔ缦扔诹燎卣f道。

    柳至秦忽地看向他，喉結輕微上下。

    花崇要說的顯然不止理解，“但是我是一名刑警，現(xiàn)在我負責的不僅是洛城的案子，我被調到了特別行動隊，那么發(fā)生在全國的刑事案件，我都有責任去偵破。”

    柳至秦感到胸膛那里涌起一股溫度，先是近似體溫，而后越來越燙。

    那仿佛是花崇眼中迸發(fā)出來的溫度，清明、認真、忠誠。

    “安江市有四人失蹤，而這個案子目前是由我負責偵查，我們已經查到一條最重要的線索，第四起失蹤案發(fā)生時，作案者付力軍等人收到了來自汛野鎮(zhèn)的情報，或者說命令?！被ǔ缯Z氣十分平靜，但一言一語中都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勢，“據(jù)眾多嫌疑人交待，在我國境內，還有不少像他們這樣的人，他們都是一個名叫‘銀河’的人口販賣組織的底層成員。未來，甚至是近期，必然出現(xiàn)新的失蹤案，被劫走的都是如劉林燕、喬應聲這樣的社會精英。這樣重大的刑事案件，我們特別行動隊有暫放的先例嗎？”

    “沒有?！被卮鸬氖莿倓傔M門的沈尋。

    花崇看過去，點了個頭，“沈隊?！?/br>
    程久城已經在他剛才那句“沒有”中聽出了他的意思，“沈隊，你打算……”

    “繼續(xù)調查失蹤案?！鄙驅ふf：“花隊說得很對，我們特別行動隊在面對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時，沒有暫放的先例，至少在我成為刑偵支隊負責人之后，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程久城擔憂地皺著眉。他與沈尋雖是平級，但在年齡上，他比在場其他人都大出一截。他也想支持柳至秦，但各種顧慮讓他做不到沈尋這一步。

    “但是昨天開會的情況你也知道，上級沒有批準我們申請的行動?！背叹贸钦f。

    “花隊現(xiàn)在要做的事無需經過上級批準?！鄙驅ふf：“安江市出現(xiàn)了當?shù)鼐綗o法解決的連環(huán)失蹤案，所以報到特別行動隊來，花隊前往主導調查，查到汛野鎮(zhèn)有線索。我們繼續(xù)追這條線索，查的是安江市的連環(huán)失蹤案，整個過程由我刑偵支隊負責，去汛野鎮(zhèn)只是偵查的一個步驟，本來就不需要打什么申請?！?/br>
    程久城嚴肅道：“你們這是在鉆空子?！?/br>
    沈尋忽然笑了，“不，我們是在做身為一名刑警該做的事，也是在維護特別行動隊固有的榮光。有線索不去追查，我這個負責人今后會被當做笑柄?！?/br>
    柳至秦抄著手臂，輕輕瞇了瞇眼。

    在審訊室，顧厭楓以一種看好戲的口吻問他打算怎么做時，他近乎是破釜沉舟地想，即便只有一個人，他也要去汛野鎮(zhèn)。

    但他怎么可能只有一個人？

    花崇永遠無條件地和他站在一起。

    沈尋也是可靠的同伴。

    程久城顧慮雖多，但他在程久城手下成長，當年他調去洛城，也是程久城給他開的綠燈，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人，絕不會做的事就是害他。

    沈尋在沙發(fā)上拍了兩下，“這失蹤案不偵破，我們就沒春節(jié)可休。為了加快進度，我也一起去汛野鎮(zhèn)。我們不查什么人體試驗，我們就查吳鎮(zhèn)友那四人為什么就失蹤了。”

    柳至秦說：“你去汛野鎮(zhèn)盯著我?。俊?/br>
    “盯著你也算。”沈尋半開玩笑道：“誰讓我簽了那什么連帶協(xié)議？你要給我犯了事兒，我就……”

    他想了想，看向花崇，“我就把花隊抓回來。”

    程久城看著三個年輕人——他們都已年滿三十，早已是各自崗位上的精英，但在他的眼中，他們都還是需要被保護，需要被關照的年輕人。

    片刻，程久城像終于下定決心般道：“行。刑偵支隊沒有放著重大刑事案件不管的先例，我信息戰(zhàn)小組也沒有。查失蹤案由你們主導，有需要信息戰(zhàn)小組的時候，我也絕不含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