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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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笑了!”他厲聲喊。 但見龍沒有聽他的,依舊低沉著嗓子笑。 李燦驀然拔高嗓音:“見龍,我讓你別笑了!” 見龍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突然開了口:“我叫蘇青麥,我不叫見龍。” 蘇青麥?蘇青麥又是誰? 蘇青麥淡淡道:“天寶三年,你示意同興賭坊孫家,挑選一名容色出眾的少年,以賭博誘之,騙入大皇子府。” “然當(dāng)時燕京適合的少年并不多,孫家家主挑挑揀揀,最終在城南梧桐巷里選中了一戶人家?!?/br> “那不過是一戶普通民戶,做些小買賣,家中只父母以及兒女四人,沒有任何依靠,選中之后,孫家便動作了?!?/br> “起先,孫家誘騙少年之父賭博,欠下巨額債務(wù)之后,少年一家只得賣房賣身,一家成了奴仆。即便如此,孫家也沒有放過他們,少年到手,其父無用,自當(dāng)要死。其母妹賣入窯樓,依舊可以大把賺銀子,簡直是一舉兩得。” 隨著蘇青麥的話,李燦不自覺顫抖起來。 蘇青麥嘆息一聲:“我就是那個少年,大殿下貴人多忘事,當(dāng)年在大皇子府如何折磨我的,不過幾年就忘了?!?/br> 李燦脊背發(fā)麻,頭腦發(fā)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昨日深夜,在大殿之上,天寶帝說他不配為人君,為的 就是當(dāng)年這件事。 當(dāng)時他喜好男色荒yin無道的消息傳出,天寶帝對他一下子冷淡下來,不僅沒有放松精神,反而讓上書房教習(xí)嚴(yán)加管教。 當(dāng)時他便覺事有不對,便直接把那少年趕去后院,讓其自生自滅。 他以為…… 蘇青麥淡淡笑了一聲,聲音好似淬了毒,讓人不寒而栗。 “大殿下是不是以為,我早就死了?” “哪能啊,我們這種賤民命硬得很,無論如何都不肯死的?!?/br> 李燦結(jié)結(jié)巴巴:“你……” 蘇青麥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只說:“我舍不得死啊,我爹娘死得那么慘,我meimei還在窯樓里掙扎,你說我舍不舍得死?再說……” 蘇青麥聲音微揚(yáng):“再說,殺父仇人還沒死,我可不甘心?!?/br> 李燦臉色驟變。 到了現(xiàn)在,他若是還聽不出蘇青麥?zhǔn)呛我?,那他也茍活不到今天?/br> “你為我出謀劃策,難道就是為了此刻?” 蘇青麥道:“大殿下還不算笨。” “你可知,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下來的?我每次聽你說話,每次看到你的臉,我都想直接用刀捅死你,讓你血流殆盡,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但是我后來一想……” “讓你這么死,真是便宜你了?!?/br> 蘇青麥陰森森笑起來:“怎么樣,身陷囹圄的滋味好受嗎?我的大殿下?” 李燦深吸口氣,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從一開始,從這一切的最初,所有事情都是錯誤的。 因?yàn)樗刨嚨倪@個人,從心底里,就沒想讓他贏。 一開始他就輸了,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永無翻身之日。 李燦只覺得心口劇痛,他咳嗽一聲,一口熱血噴了出來,血腥氣撲面而來。 從胃到心,從身到骨,無一不痛,無一不燙。 李燦緩緩倒地,他半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在昨日之前,他都想不到,這個對自己低眉順眼,一直忠心耿耿的見龍先生,從一開始,就是奔著讓他抄家滅族的結(jié)局去的。 李燦不說話,蘇青麥卻不肯罷休。 他道:“大殿下,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嗎?” 他如此問,李燦卻不答。 蘇青麥笑了,自顧自說:“其實(shí)一開始我是 不敢的,我在殿下您面前還沒那么大的臉面,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直到后來,那幾個先生都死了,才終于輪到我。” “我當(dāng)時想,真好啊,真好,”蘇青麥抬起他嫵媚的鳳目,看向李燦,“他們都很蠢,而你更蠢,最后留在你身邊的,是我這個對你滿懷恨意的仇敵,你說好不好?” 李燦又一口血吐出來,靠在鐵柵前起不了身:“你不要說了?!?/br> 蘇青麥搖了搖頭:“這些話我攢了二十年,怎么能不讓我說呢?” “我等啊等,盼了又盼,終于等到了機(jī)會,兩年之前,有兩個蠢貨尋到了韓陸和花田,正巧我在,當(dāng)然要替大殿下分憂?!?/br> “你不知道吧,我是故意殺的人,殺了之后把又親自把他們埋在那么顯眼的地方,就是為了有一日能被人發(fā)現(xiàn),”蘇青麥道,“我當(dāng)時特別慶幸,跟我一起去殺人拋尸的是薛招那個從來不動腦子的莽夫?!?/br> “只可惜,刑部也有你的人,直接跟你通風(fēng)報信,讓你提前清除障礙,把人家清廉忠誠的謝侍郎謀害而死?!?/br> 這是蘇青麥第一次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動手,雖然隨后失敗了,但是做過的事,無辜者所蒙受的冤情,永遠(yuǎn)不會消失。 它們一點(diǎn)一滴鐫刻在幸存者的心尖上。 “那一次失敗,我怕你看出疏漏,便立即蟄伏下來,待到今歲,終于又讓我等到了時機(jī),這一次,我不想再畏首畏尾了?!?/br> “我meimei好不容易擺脫了紅招樓,好不容易擁有了自由身,但你依舊不放過她,這么多年,你們那些齷齪事她一個字都沒往外面說過,但她依舊要死?!?/br> “我唯一的,僅剩的親人,就這么被你們毒殺而死,死在了陌生的街巷里。” “而你,竟然還讓我去收尾?!?/br> 蘇青麥大笑出聲,聲音卻沒有一絲喜意,只有嗜血的悲涼。 “她死了,我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蘇青麥聲音很輕,一字一句扎進(jìn)李燦心坎上,“所以我給皋陶司留下一個禮物,一具最適合的證據(jù)。” “他們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蘇青麥抬頭,看向已經(jīng)面如死灰的李燦,“怎么樣,大殿下聽完這一切,可還滿意?” 李燦咬牙切齒:“蘇青麥,你難道就不怕 死?” 蘇青麥又笑了。 “大殿下,您不是說過,賤民的命最不值錢,死了就死了?我啊……我的目的都達(dá)成了,死就死了,也好早日一家團(tuán)聚。” “你呢大殿下,你怕死嗎?” 李燦眼前一黑,整個往前倒去,徹底陷入昏迷之中。 蘇青麥靠坐在墻邊,看著他如同狗一般匍匐在草甸子上,不由放聲大笑。 “父親母親還有紅棗兒,你們在天之靈,且看看這鄙薄小人,如何一敗涂地,如何痛徹心扉?!?/br> “你們等等我,等我親眼看到他死了,再去陪你們?!?/br> 他抬起頭,似乎想透過厚重的墻壁看到詔獄外的明月。 “今夜月色一定很美,”蘇青麥笑容清淡,“真好啊?!?/br> 作者有話要說:倒數(shù) 第99章 定風(fēng)波(正文完)更新:2020-11-08 17:25:24 天寶二十三年八月, 大皇子燦犯上作亂,謀逆弒君,意圖在八月十五謀反。 此案牽連朝臣六十七人, 牽扯家族達(dá)三十六家, 一時震驚朝野。 其中以大皇子妃娘家安國伯鄭氏,張承澤所出臨溪氏族張氏, 姜琦所出燕京姜家為主要謀逆之臣,參與大皇子李燦謀逆之事,證據(jù)確鑿。 其主謀及近親判斬立決,其余族人抄家流放, 永世不得歸京, 世系皆不可讀書做官。 今上仁慈,不忍殘殺無辜女子稚童,大皇子妃及兩位小皇孫均被貶為庶人,同其余人家旁支族人一起流放漠南。 九月中,前方來報,道流放路上遭遇流寇, 大皇子妃及兩位小皇孫以及其余幾家少數(shù)親屬均遭遇不測, 重傷不治,半途而死。 李燦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 正在詔獄里等死。 除了他與蘇青麥幾人,其余幾家的謀逆之首皆已問斬,詔獄里只剩下少數(shù)幾人。 他被關(guān)在漆黑的詔獄中, 沒日沒夜聽著蘇青麥的念叨,不?;貞浿^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不辨歲月,不知春秋, 幾乎要被折磨瘋。 當(dāng)獄卒告訴他大皇子妃以及兩個小皇孫已經(jīng)死了的消息時,他一開始竟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在之前,他還篤定天寶帝優(yōu)柔寡斷,不敢殺宗室宗親。 待到片刻之后,他才嚎啕大哭。 蘇青麥淡淡看著他,聽他哭到喘不上氣,終于說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話:“滿門死絕,孤身而活,這滋味好受嗎?” 好受嗎? 當(dāng)然不好受。 此時此刻,李燦心中仿佛破了一個大洞,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就如同當(dāng)年的蘇青麥。 九月底,李燦、蘇青麥等人問斬。 鬧了將近兩個月的李燦謀逆案終于落下帷幕,剩下便是論功行賞時。 十月初一,圣上先下圣旨,正式立二皇子李希為太子,其皇子妃榮氏為太子妃,即日搬回長信宮,賜住于毓慶宮。且以帝身體不協(xié)為要,命太子監(jiān)國輔政,匡扶國祚。 第二圣旨,為當(dāng)年含冤而死的謝侍郎謝淵亭平反,追封其為平國公,其子謝辰星降等襲爵,是為平國侯,其女謝嘉玥被封為永寧縣主,歸還家宅,令其搬回其家。 第三道圣旨,則改封趙王趙傾書為安南王,賜封地為安慶,令其天寶二十四年元月之后攜家眷前往封地。其子趙瑞承襲趙王爵位,留京輔政,匡扶正義。 此之后,陸陸續(xù)續(xù)大封功臣之家,燕京雖經(jīng)歷動蕩,但在年根之前,終于重復(fù)往日熱鬧繁榮。 一晃神,謝吉祥跟著哥哥謝辰星搬回家,已經(jīng)過了一月。 這一月里,她整日忙著打理屋舍,而皋陶司又無大案,她同趙瑞兩人竟不如以前那般日日相見。 小年這一日,謝吉祥正在家中安排宴席,雖然家中沒多少親朋,卻也要熱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