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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裹著黑色羽絨服的教導主任就背著手踱了進來,他一看見蘇郁,登時眼前一亮,一路小跑過來,羽絨服也遮不住的圓肚子隨著跑動一顫一顫:“哎喲,你回來啦?”他又看見蘇郁旁邊的林緲,慈愛一樂,“緲緲也在???你們在這兒聊什么呢?” 林緲看了看教導主任,頓時覺得自己更理直氣壯了:“避免會長犯某些錯誤。” 主任:? 蘇郁嘴角微挑,而那學弟雖然長得好看,卻是個學渣加惹事精,入學沒多久就被教導主任拎去訓了若干回,一看見主任就腿軟,這時候早就一溜煙跑了,連聲標志性的嚶嚶嚶都沒敢發(fā)出來。 * 明望的午休時間算是比較長的,這會兒還沒到上課時間,蘇郁跟著林緲回了學生會。 林緲坐在會議室的長桌盡頭,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將一直抱在懷里的文件袋拿出來,慢慢拆開。 蘇郁瞥見,問:“DNA鑒定結(jié)果?” 文件袋在手里捏了太久,邊緣都留下了淺淺的手印,林緲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點頭。 蘇郁便移開視線,側(cè)過頭去,說:“你放心看,有人進來我叫你?!?/br> 林緲輕聲說了句“謝謝”,不過急于看到真相的心情太迫切,他也不確定蘇郁有沒有聽見,就匆匆倒出文件夾里的東西,翻看起來。 幾張薄紙,最雪白新鮮的那張,是今天才新鮮出爐的DNA檢測報告。上面各種檢材編號、基因座數(shù)值看得人眼暈,林緲視線下移到“鑒定意見”一欄,上面清楚地寫著:“被檢人A是被檢人B的生物學母親,從遺傳學角度已得科學合理的證明?!?/br> 雖然早就猜測結(jié)果八|九不離十,但一直到此刻,林緲才緩緩從肺腑中吐出那口氣來。 蘇郁聽見他動靜,背對著問:“確定了?” 似乎意識到不妥,馬上又補充:“這是你的隱私,你可以不用回答。” 林緲搖頭,說道:“要不是你帶我去實驗室,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br> 蘇郁得到允許,才轉(zhuǎn)回頭來,和他一起看向那張薄薄的鑒定書。林緲還沉浸在百感交集的心緒中,蘇郁忽然抬起指尖,在一個詞上一劃:“原來是母親嗎?” ?林緲愣了一下,低頭,發(fā)現(xiàn)鑒定書上赫然寫的是“生物學母親”,他懵逼一秒:“會不會是打錯了?” 他自己說完,也覺得不太可能,撂下鑒定書,連忙去翻文件袋里其余他還沒來得及翻開的東西:一張入職簡歷,字跡時隔多年依然清雋秀麗——姓名:沈書橋;年齡:19歲;性別:Omega。 “……” 林緲出神片刻,喃喃:“原來他是Omega?!?/br> 而且入職實驗室時才不過19歲,天才中的天才。 再翻翻,一張打印照片流了出來。 上面的年輕人穿著白大褂,像是匆忙路過的樣子,手里抱著大摞試驗資料,鼻梁上架著副銀邊眼鏡,漫長時光里留下驚鴻照影般的一瞥。 毫無疑問的美人。 林緲指尖想碰一碰照片,半途又縮了回來:“……我真是浪費了這張臉?!?/br> 沈書橋的長相與林緲本身就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那副隔著時空心有靈犀般的銀邊眼鏡,兩個人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但林緲卻讓這張臉,蒙塵在長劉海、厚眼鏡下,被人嘲笑了十幾年。 “不是浪費?!碧K郁道,“那些糟糕的東西,讓你變得對世界更敏感、更耐心,也更溫柔。” 林緲愣了一下。 “沒必要感謝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但它和接納你自己不沖突。”蘇郁看著他說,“你很好,沒有任何一段經(jīng)歷是浪費?!?/br> 林緲呆了呆,心臟像被刺破了草莓夾心的泡芙,酸酸軟軟的奶油慢慢流過四肢百骸,讓他嘴唇翕動,卻依然沒說出話來。 “啊啊啊啊……你、你回來了!” ——門口乍然響起兩聲尖叫,打破了這難以言喻的氛圍。 因為要查出勤遲到情況,學生會的人不管回不回家吃午飯,都會提早來一段時間,林緲之前沒跟他們透過口風,這次最早來的兩個一進門,看見蘇郁都很驚喜,直接驚叫出聲。 只是稱呼上犯了難。 蘇郁臨休學時,為了讓林緲這個暫代會長更有權(quán)威,要求所有人用“會長”稱呼他,如今對林緲朝夕相處的叫了一個多月,已經(jīng)形成了條件反射,面對蘇郁,反倒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叫我名字,坐吧?!碧K郁道。 進來的兩個小姑娘見蘇郁落落大方,林緲則紅著耳根飛快收拾著桌上的文件,頓時一腔心思飛去了爪哇國,心有靈犀對視一眼:論壇八卦貼里見! 等學生會成員陸陸續(xù)續(xù)進來,“看見蘇郁很驚喜→想打招呼不知道怎么張嘴”的類似問題又重復了好幾遍,蘇郁一直等到人來得差不多,才大方道:“你們正常叫我名字就好?!?/br> “我今天來這兒就是通知一件事,以后還是林緲繼續(xù)做學生會長。我來之前跟老師討論過,會給我一個顧問的職務,以后如果你們有什么需要,我依然可以從旁協(xié)助?!?/br> “不過我時間不多,絕大部分情況應該還是林緲轉(zhuǎn)達給我,我?guī)兔Τ龀鲋饕猓饕ぷ鬟€是要麻煩他和你們完成?!?/br> “???”“什么?”“真的嗎?”……這段時間下來,雖然大部分人已經(jīng)接納了林緲,但要接受蘇郁真的從此再也不是學生會長了,大伙還是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