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緲再一回頭，看見面前的Beta少女，淡妝，短發(fā)，校服被改成了束腰緊身款，勾勒出少女纖細動人的曲線。

    林緲把本子遞給她：“儀表合格。Beta不用檢查阻隔劑，簽完班級名字你就可以走了。”

    畢佳接過本子，彎腰唰唰簽名字，抬頭遞給林緲的時候頓了下，眼睛停留在他身上好幾秒。

    林緲不解，抬下頜示意她可以進去了，而她又猶豫了一會兒，直到后面學(xué)生不耐煩地開始催，她才說道：“林緲，今天中午我能請你喝杯奶茶嗎？就我們兩個人?！?/br>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br>
    臨近元旦，奶茶店里也改了裝修風(fēng)格，吧臺貼了磚紅色的墻紙貼，上面一字排開花花綠綠的奶茶模型，暖意盎然。

    “抱歉，我……我真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們之間的?！?/br>
    畢佳捧著一杯藍莓汁，垂著眼瞼低低地說。

    林緲其實感覺很奇妙。

    三個月之前，他還撞見季揚天對她的告白現(xiàn)場，那時候季揚天對他敵意滿滿，認為他蓄意破壞他的好事；到三個月之后，反而是畢佳坐在自己面前，因為她的“介入”而對他致歉，好像他已經(jīng)坐穩(wěn)正宮了似的。

    林緲說：“你不用這么覺得，我跟他還沒有交往?！?/br>
    “對吧，你也是這么覺得的是嗎？”畢佳卻忽然很激動地抬起頭來，“只要還沒交往就不算介入，是吧？就像之前，我跟季揚天也是差一點就能交往，你介入進來，我也沒說你對不對？”

    林緲懵了下，嘴唇動了動，他想說在你拒絕季揚天的那一刻，你們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他介入什么，空氣嗎？

    但看著她紅紅的眼眶，他到底沒有說，只一撐沙發(fā)扶手站起來，去拎他剛點的一杯熱可可：“如果你想跟我聊，就是為了合理化你的人生，那我沒有意見，你完全可以這么想。”

    “不！”畢佳慌忙跟著欠身，“我是想、是想祝福你們！”

    見林緲不想聽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就是想要一個儀式感，我以為和你談完之后，我就能好好結(jié)束這段感情了……”

    林緲的熱可可沒喝幾口，幾乎就是滿的，她這么匆忙用力一抓，按得奶茶的塑料杯重重一陷，吸管朝天“嗤”地噴出一大股飲料。

    林緲看畢佳還仰著臉，怕熱水濺到她，眼疾手快從旁邊抓起一個點餐臺牌擋住她的頭臉，拋物線形態(tài)落下的飲料順著光滑的亞克力材質(zhì)飛淌出去，汩汩流到兩人的衣服、還有畢佳放在一邊的手機上。

    奶茶店老板娘驚叫一聲，拿著抹布匆匆過來幫他們擦拭，畢佳臉都漲紅了，對著林緲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緲扯過桌上的餐巾紙擦衣服，說：“我沒事，你先看看你的手機，別進水了?！?/br>
    畢佳聽話地拿起手機，用餐巾紙囫圇擦了一遍，再當(dāng)著林緲按亮屏幕，解鎖，測試靈敏度……

    林緲一眼瞥見她的屏保，忽然動作一頓，說：“你的手機能給我看看嗎？”

    畢佳聽了一愣，像是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給，林緲的手掌微微下壓，重復(fù)：“能給我看看嗎？”

    他在學(xué)生會一向是個溫柔好溝通的會長形象，然而他一旦真的沉下聲音，威懾力居然也不容小覷，畢佳大腦空白一瞬，下一秒手機就已經(jīng)到了林緲手里。

    林緲動作很利索，按剛才畢佳的動作解鎖，就看見了她設(shè)置的鎖屏。

    那是張自拍，背景是人頭攢動的某個市場，畢佳正捏著季揚天的耳垂笑得一臉燦爛，季揚天在她背后吐舌擠眼扮了個鬼臉，他們面前是個盆栽攤位，最上兩排擺了許多盆五顏六色的多rou。

    季揚天手里抱著好幾盆，估計是抱不過來，畢佳手里也拿了一個。

    葉片淡藍，攢成盛開的蓮花形狀，葉片是淡藍色，在陽光下泛著羞怯的粉。

    “這個，”林緲指著畢佳手里那盆多rou，道，“是你喜歡的嗎？”

    畢佳眼睛眨了眨，片刻后才道：“是啊，但我說我就葉公好龍不會養(yǎng)，季揚天說不買可惜了，他帶回去養(yǎng)?！?/br>
    林緲垂睫，看向照片角落的那盆“粉藍鳥”。

    它曾經(jīng)作為季揚天也重視他的證據(jù)，無數(shù)次督促林緲做決定、下決心。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它只是他與她歡樂世界中的一個小小陪襯，是她先喜歡，然后被強行附加上了“他適合”。

    或許季揚天現(xiàn)在喜歡的他和從前截然不同，“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應(yīng)該理解。但那盆粉藍鳥，再也不是只純粹屬于他的粉藍鳥了。

    “咚?！?/br>
    林緲重新按了鎖屏，把畢佳的手機向下輕輕按在桌面上，說：“其實，你是想給我看這個對吧？”

    畢佳咽了口口水：“你說什么，我沒太懂……”

    難怪坐下要先來一番合理化，原來不是美化過去，而是為現(xiàn)在進行時開脫。

    林緲扯了扯唇角，說：“算了，目的不重要，謝謝你讓我看到?！?/br>
    他推開冬日奶茶店厚重的門簾，徑自走了出去。

    *

    放學(xué)時間，全六班人都不約而同放慢了收拾書包的速度，磨磨蹭蹭想看林緲往哪兒走。就連前后門都擠滿了別班學(xué)生，以0.1mm/s的速度進行名為走路實為圍觀的運動。

    林緲抬頭說：“約定時間不是八點嗎？你們這么急不如替我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