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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都好說,只有這個詩賦,這個詩賦,嘖! 詩歌是藝術(shù),首先需要天賦和靈氣,其次是知識積累和人生體驗。 這點讓陸秉行很不滿意,因為他最最認(rèn)同的科學(xué)實踐表明,智商高并不代表藝術(shù)天賦高。 不過,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 陸秉行雖然自己是主攻理科的,但也是受正兒八經(jīng)義務(wù)教育上來的,唐詩宋詞大全,他全部看過,憑他的腦子,見過就等于背下來,沒靈氣不怕,他儲備豐富,嚴(yán)格按照韻律格式,怎么也能模仿出幾首漂亮的詩來。 只是,一旦想到這點,他就莫名覺得很屈辱,因為旁的科目,不可能有人超過他,但詩歌的話,說不定這一屆科考,真有那些個天生的浪漫詩人,萬一……絕望…… 不說遠(yuǎn)的,就說才見過的王銳,學(xué)識就極佳,前世的科考中,他更做出了幾首絕品詩歌。 若不能所有科目都拿第一,并且遙遙領(lǐng)先、一騎絕塵的人,算什么合格的縣案首? 是的,陸秉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考除案首之外的名次,否則那就不叫屈辱,那叫科舉舞弊。 許溪看著他揮毫潑墨,亂七八糟寫了一堆,紙張堆起來,比平時十天半個月寫得都多。 心里不僅微微吐槽,平日在家中時,讓顧平安去讀書從來不聽,這會兒倒是知道努力了,這么大人了,一點自制力都沒有,還跟個幾歲孩子似的,一點也不成熟! …… 而等到晚間睡覺,發(fā)現(xiàn)顧平安依舊不停歇不間斷對他動手動腳時,許溪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天啊,短短幾個時辰后,就要科考了啊,顧平安的腦子里居然還在想著這種事,這他要能考中,那也真是有鬼了? 嘖,就連下午的臨時抱佛腳,都顯得虛假了…… 第二天黎明,陸秉行背著書筐,獨自一人前往縣衙考場。 待他走到考場門口,天色未亮,卻已是人山人海,陸秉行眼尖,一眼就瞧見他的老不修秦夫子,帶了個小板凳坐在角落直打哈欠,身遭旁邊一圈,則圍站著幾個年齡不一的學(xué)子。 那些是約好跟他取具同考的人,他們都是本科的考生,也是在秦夫子學(xué)堂讀書的,是他昔日同窗。 五人互結(jié)保單,保對方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yōu)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cao踐業(yè)。 另外,這五人里,一旦有一人作弊,五人連坐。 除此之外,還要請本縣廩生具保,稱之“認(rèn)保”,廩生就是已經(jīng)考中秀才,且名次排在當(dāng)屆前十的人。 而請廩生幫忙作保,是要花銀子的,他們縣的默認(rèn)價格是每個學(xué)子五兩銀子。 知道這個信息時,許溪還小小嫉妒了一番,讀書好果然是很有用的,這一年一次就能賺二十五兩。 “諸位早安?!标懕新氏葐柡?。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為了生活,陸秉行也由孤傲冷酷的堂堂天才,變身為知書識禮的虛偽讀書人了。 “無疾狀態(tài)看著倒不錯。” 說話的是為他作保的廩生,人皆喚他做趙秀才,他跟秦夫子是同窗,關(guān)系極好,顧平安前些年縣試,也有一次是請他幫忙作保的。 今朝再見,趙秀才見他眼神通明,精神飽滿,不由贊道。 顧平安沒有出聲,只是深深的朝他拱手做禮,一切盡在不言中。 “無疾今兒個可別再站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 鼻胤蜃用嗣男『?,很是得意地嬉笑道。 趙秀才就是再了解秦夫子的德行,聽他在考前說如此不吉利的話,也不由面色大變,抬起手上的折扇,就敲了敲他的肩頭,喝罵道,“你這老不修!” 陸秉行也很是無語。 不過他自有實力在手,壓根不在意這些,只冷冷瞥了老頭兒一眼,沒再多給反應(yīng),秦夫子就是那種,你越理他,他越來勁的人。 很快,銅鑼敲響三聲,考場們打開,縣官打頭,帶著一排衙役走了出來。 江南文氣頗盛,考生數(shù)目驚人,今科幾百個考生被分成好幾列,每列約五十人,帶著考籃,依次漸行,點名入場。 縣試共五場,每場只一天,因此,陸秉行除了筆墨紙硯外,考籃里只裝了幾個餅子,然后,在搜身的時候,被衙役給掰得稀碎。 陸秉行眉峰微蹙,滿臉?biāo)皇峙鲞^,不想吃了。 大概因為陸秉行的表情太過怨念,那檢查的胖衙役,以為他的餅子有什么古怪,還特地多掰了幾下,最后幾乎成了渣渣。 惹…… 那胖衙役再抬頭,看到他臉上越發(fā)冰冷的表情,恨不得把餅子拿起來再掰幾下,可惜此時卻無從下手了,因為餅已經(jīng)完全碎得撿不起來了。 陸秉行按照考牌上的座位號,尋摸到自己的位置,然后,雙眼冷的幾乎要掉冰碴。 臟、臟、臟、臟、臟,桌凳上不僅有各種不明的痕跡殘留,甚至還有大小不一的蟲眼! 哎,陸天才為了出人頭地,這輩子可委屈大了…… 縣試共五場,第一場是正場。 他們這科依循慣例,考校四書中文章兩篇、作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題目和詩、文格式固定,還規(guī)定了全卷字?jǐn)?shù)(即兩篇文章、一首詩合計字?jǐn)?shù))不得多于七百。 這對陸秉行來說,完全沒什么難度,尤其詩歌的題目,他在昨天自己試寫的時候,剛好琢磨出一篇近日來,最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