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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烽煙破卷在線閱讀 - 第17頁

第17頁

    沈傾笑起來,“方知府要是問起來,就這么回吧。”

    燕云嶠:“趙定,剩下的人由你帶著進(jìn)城,但凡城中有人作亂,強(qiáng)行鎮(zhèn)壓?!?/br>
    趙定:“屬下領(lǐng)命。只是將軍,您這是第一次南下,這里跟大旗不一樣,一來就得罪了淮州知府,這會(huì)不會(huì)·······”

    燕云嶠微微仰起臉,雙眸沉色,“我還不知道淮州的手都能伸到我的營帳里來了?!?/br>
    “不敢!”

    趙定心驚跪地,“屬下也是第一次來淮州。”

    “趙副將別緊張。”

    沈傾端起軍營里的大茶碗,也跟品著細(xì)膩的白瓷杯子一樣,“將軍做事不愛那些彎彎道道,性情直爽,有話直言便是?!?/br>
    趙定垂下頭,“屬下絕無二心。純屬是為將軍著想,常言道,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br>
    “實(shí)屬多慮?!?/br>
    燕云嶠道,“起來吧?;噬霞热慌闪宋疫^來,那該怎么做就是我的事,我管他是淮州還是大旗,你只要知道我們此去是為了掃平動(dòng)亂,不是為了跟淮州知府看戲就行了。你入軍營已有六年,什么為重不該由我來告訴你?!?/br>
    “屬下明白了。”

    趙定站起來,稍加猶豫,“淮州有些謠言?!?/br>
    燕云嶠道:“這里并無外人?!?/br>
    趙定看了沈傾一眼道,“說是流民難安,全是因?yàn)槿ツ晗募舅疂持?,官商勾結(jié),不肯放糧?!?/br>
    燕云嶠:“只有這些?”

    沈傾坐進(jìn)木椅里一手支著頭:“我打聽出來好像不止這些,副將要不要再想想?”

    趙定:“有些話,屬下不敢胡加揣測?!?/br>
    “你心里明白就好?!鄙騼A道,“這里離燎南不過幾十里,想做些什么都很容易。”

    “沈先生是明白人?!?/br>
    趙定跟著燕云嶠叫了一聲先生,但一路上沈傾除了跟底下將士閑聊幾句,也并無多言。反倒是在將軍的營帳里謀劃了他們的行動(dòng)。

    燕云嶠是定國將軍之后,單憑著祖上幾代的戰(zhàn)功,也能讓人心生敬畏,天召唯有這一個(gè)燕家讓舉國十萬大軍的虎符世代傳承。

    只是沈傾的身份實(shí)在尷尬,趙定朝燕云嶠問道,“只是沈先生只靠著將軍的家仆身份,走出去實(shí)在軍中難以服眾。將軍要不要再斟酌一番?”

    燕云嶠看向悠閑坐在將軍主位上喝茶休息的沈傾,一路上他們雖然是風(fēng)塵仆仆,但坐在驕子里的沈傾連淡藍(lán)的衣擺處也沒染上抹塵埃。

    有這么氣質(zhì)出塵的家仆?

    沈傾輕咳,“此時(shí)就我們?nèi)酥獣?,只要副將不泄露出去,想必也無大礙?!?/br>
    燕云嶠這時(shí)卻正色道,“他是我家的先生,定國府花了黃金千兩,白銀十箱,恭恭敬敬的請(qǐng)入府里教我讀書的。此次本意即是在帳中為我出謀劃策,商討軍務(wù),你大可放心。”

    沈傾微微挑眉,這話有點(diǎn)耳熟。

    趙定卻睜大了眼又看向那氣定神閑的公子,這才后知后覺的點(diǎn)頭,“是屬下眼拙?!?/br>
    沈傾溫言,“副將多年行軍,日后還要靠副將多加出力?!?/br>
    趙定忙道,“理應(yīng)為將軍效力,那我先下去了?!?/br>
    直到從將軍帳里走出來,趙定仍然有些難以置信,傳聞定國將軍的獨(dú)子自小桀驁不馴,心高氣傲,居然能在那位沈先生面前溫馴如此。

    他是個(gè)粗人,從將士一步步走到了這步,這次能被燕云嶠挑上來做個(gè)副將,也就到頭了。

    他是弄不明白那些文人墨客間的講究,只能看著燕云嶠的眼色覺得這個(gè)沈先生果然不一般。

    “黃金千兩,白銀十箱……”

    暖帳內(nèi)潤澤嗓音伴著搖曳燭光。

    淮南的冬日并不冷,營帳中生的火盆其實(shí)多余了些,過于的熱了。

    沈傾歪著身子靠在椅背上,眸光近似出神,“小少爺?shù)挠浶钥烧婧冒 !?/br>
    燕云嶠將茶又倒?jié)M,遞給沈傾,“跟先生有關(guān)的事情,一字也不敢忘?!?/br>
    抬手細(xì)膩掌心貼在銀甲上,燕云嶠立馬定定的站著不動(dòng)了,手里的茶碗還未放下。

    “還記得什么?”

    沈傾指腹淡淡拂過那泛著冷光的鱗片,抬頭看向他身姿英挺的將軍,低言,“都說說?!?/br>
    營帳里點(diǎn)的蠟燭自然不及定國府里的好,此時(shí)燒著蠟油里的雜物,“噼啪”一聲炸了下。

    這回沈傾的唇角并未揚(yáng)起,燕云嶠卻看出來萬般風(fēng)情,溫潤眼眸讓人心緒都快陷進(jìn)去。

    腹部那只白玉般的手甚至像是透過了這身鎧甲貼在他的心上,這是第一次,他的先生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就已經(jīng)跟著那詢問輕輕開口。

    “黃金千兩,白銀十箱,四抬大轎從定國府的正門里抬進(jìn)來的?!?/br>
    “是……是父親給我娶的童養(yǎng)媳?!?/br>
    “我為你贖了身,你今后,就是我的人了?!?/br>
    “只要我想要的,你通通都會(huì)教給我?!?/br>
    “冬去春來,跟我一起走過這人間?!?/br>
    ……

    燕云嶠不知道自己今夜為何這樣的失了控制,腦中有常年自制的神經(jīng)在緊繃著,提醒他,不能說,不能言,不能這樣。

    可是胸腔的暖流已然泛熱,溢滿了胸口,就在這么倉促的情景下,在沈傾身上那寡淡而深沉的香味里,在逃不出去的深眸里,一點(diǎn)點(diǎn)的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