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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嶠張了張口,好似說幾句話,連嘴唇也會發(fā)痛。 終忍不住,沒法不硬生生將這句“上癮”裝進(jìn)心里,強(qiáng)咽下那口能撕裂皮rou的冰凌。 他望著沈傾問道,“先生為什么,要懷疑我的用心呢?” “我從小到大,只對先生一人動過心,用過心,費(fèi)勁辦法的想走近你,離你近一些,什么焚厄,上癮......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難道我日日夜夜的牽掛你,只是因?yàn)橄肼勔宦勀闵砩系奈兜??我可以憑這抹味道,就冒著殺頭的罪名想將你從大旗的牢房里救出來,可以憑這個吃不下,睡不下,擔(dān)心你的安危,憑這個來聽你的話,一天一天的等你回來。” 燕云嶠喉頭微微顫抖,言明道,“你的心中,眼中,皆是你的天下,你的使命,你的仇恨、皇位、臣民,可我眼中從十三歲那年一直到現(xiàn)在,皆是你,你當(dāng)真是一絲一毫都看不到嗎!” ...... “我看到又如何?!?/br> 良久,沈傾才應(yīng)。 面色無常的開口,“若是不到這一步,本也不想告訴你這些。你對我的那點(diǎn)喜歡,不值得你這樣。也許你是真心過,這份真心,實(shí)則不深,也不重,是你無所克制,所以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放在別人的身上,你的這份心意,絕不會是如今同我一般的結(jié)局。” 燕云嶠道:“先生足智多謀,也有失策的時候。哪怕你算得了天機(jī),你也不能替我做決斷,你說它不真,它便就不深不真?” 沈傾耳聽著他話里變得有些沙啞,沒再看過去,“你小時候,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還有你長大之后,你想我,想跟我肌膚相親,時刻在左右跟隨我,這些時候,你腦子里第一個想起的絕不是我這個人?!?/br> “你可以走錯,但不必一錯再錯,更不必為這個毀了你燕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忠心?!?/br> 燕云嶠下意識想反駁,卻突然想起來沈傾說的初見。 他一桿長槍將隱林閣的門扎了個洞出來,沈傾才出來出言攔他,沈傾教他識字,一見難忘,身上的香味從來也沒聞過。 第一次好像只是淡淡的,若有若無,忍不住湊近些去聞。 后來,后來他喜歡先生,在一起常常滿心歡喜,會因?yàn)橄壬慌e一動而牽動,久久不忘,還會...... 還會在夜里想起來那個人交疊整齊的衣襟,露出來頸間白皙的皮膚,只是想著若是靠近了這些,心跳就會止不住的加快。 會輾轉(zhuǎn)難眠,閉上眼一邊斥責(zé)自己的無恥,褻瀆了有教導(dǎo)之恩的先生,一邊能沉浸在那抹越發(fā)沸騰的氣味里...... 沈傾在定國府的時候,他們朝夕相處,他總是一大早就去找沈傾,背書練槍都想著要沈傾在身邊作陪才行。 直到怎么也覺得不夠,夜里也想有他的味道在身邊,也想用他用過的東西,嘗他的飯菜,會經(jīng)了層層關(guān)系找到江湖中人,從穆姑娘手里得了焚厄的香塊。 ...... 他好像記起來了。 并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年少時那些難以啟齒的美夢里,都伴隨著這股淡而冷烈非常的氣味。 每每沸騰起來能讓他腦子都發(fā)燒了一樣,可恥可恨,不能自已。 讓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 “我沒想過違抗皇命?!?/br> 燕云嶠像是一時失去了直覺般,雙眼失去神色的開口,“我不會辜負(fù)燕家的世代忠心,也不會辜負(fù)先生的教誨?!?/br> 沈傾微微蹙眉,繼而道,“那你想如何?” 燕云嶠卻沒回應(yīng),獨(dú)自后退了幾步,卸下氣力靠在身后的墻面上。 沈傾疑惑轉(zhuǎn)過臉去看,只見燕云嶠整個身子剛好落進(jìn)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里,隔著明處的日光去看暗處里的人,交界明顯,也黑沉沉的徹底。 就像燕云嶠的臉色也暗下來,沈傾頭一次看見燕云嶠這般模樣,像落難的野獸,失了神采,又像鋒利不過是暫時擱置,隨時能亮出來爪牙。 微瞇起眼,他問道,“怎么了?” 燕云嶠后知后覺的搖搖頭,側(cè)頭看他。 沈傾靜靜看著,只聽他啟唇開合,輕聲道,“我差一點(diǎn),差一點(diǎn)就信了先生?!?/br> “我要是為你違抗皇命,就是我糊涂,我不是真心,因?yàn)閷Ψ俣蛏习a,上癮到是非不分,忠心家國都可以拋之腦后,因?yàn)檫@個擾亂人心的東西不清醒。我最好早早的看明白,早早的收拾收拾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而我要是不信,先生是不是就要說......” 他稍微停了會兒,道,“說你從一開始就是有所圖謀,隱林閣初見教我寫字,發(fā)現(xiàn)了我嗅覺靈敏,所以才肯跟我扯上關(guān)系,步步為營,悉心教導(dǎo),先讓我爹娘對你刮目相看,然后好借機(jī)正大光明的進(jìn)入定國府里方便你行事?!?/br> 沈傾微怔,心思被戳穿,移開眼,“你說的這些,確實(shí)在我的考慮之內(nèi)。” “還有呢?” 燕云嶠仰頭后腦抵在發(fā)涼的墻面上,垂眼看著沈傾的側(cè)臉,“你下了這么大的一盤棋,不會就這點(diǎn)東西。先生還要拿什么話來傷我,我都受著?!?/br> 沈傾即使沒有面對上燕云嶠的臉,也被那輕飄飄的視線看的不自在。 轉(zhuǎn)過身去靠在椅背上背對著他,“本來就是事實(shí),我說與不說,無甚差別?!?/br> “差別太大了?!毖嘣茘馈?/br> 燎南的皇椅寬大,從后完全遮住了沈傾的身子,他只能看見沈傾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