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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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華吃了幾口火龍果后道:“朱喜晴與羅若蘭的母親帶著她們來過我們家,她們應(yīng)該統(tǒng)一了口徑。她們一致說比賽是你建議的,在比賽開始,你斜斜地推了二姐一把,那處正好又是下坡,所以二姐才會跌入懸崖?!?/br> 李伊伊難以置信地問:“你親耳聽到的嗎?” 李華華點了點頭:“那個時候我還小,但卻記得特別清楚,畢竟從來沒有見母親那么痛苦過。” 難怪這么多年來母親一直將她當(dāng)成了仇人,她原本以為,不過是因為沈五岳說她克人,母親覺著她是個不吉利的,沒想到在母親心里,她就是殺人兇手,朱喜睛與羅若蘭居然栽臟了她,那時候大家不過都是孩子,她們居然歪曲了事實,這一點她一直都沒想到過。 見她發(fā)愣,李華華繼續(xù)道:“不過父親一直沒有認同,父親的性子本來就是那樣的,除了對大姐與知知能稍微收斂一點,你清楚的,如果他認同的話,我估計你少不了挨一頓毒打?!?/br> 李伊伊猶豫幾秒后問:“你信我,還是信她們?!?/br> “以前我一直信她們,不過今天看了你的日記后,我信你,二姐離開,其實最大的受害者是你?!?/br> “謝謝你,華華,但最傷心的肯定還是爸媽?!?/br> “這么多年你不會怪mama吧!” 李伊伊沒有回李華華。 如果說對于父母沒有怨恨是假的。 記得第一次參加錢美妍的學(xué)生家長會時,學(xué)校請去的心理學(xué)專家提出“原生家庭”這樣一個詞語,圍繞著這個話題教大家如何當(dāng)好父母之時,她一邊努力學(xué)習(xí)吸收知識,一邊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似有頓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父母。 在村子里,她父母的見識這一塊比起一般孩子的父母肯定要強。 畢竟她的父母都是從大地方進到村子里去的人,他們文化不高,但終究有些文化,識得了字,看得了書,村子里還有一大片的人連一個字都不認識。 母親雖然只讀了二年書,父親雖然是一邊看牛一邊讀書,但也讀了六七年,比起一字不識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可很多時候,她寧可自己的父母是大字不識的很多人,比如陳伯伯,李叔叔,羅伯伯,米叔叔……。 因為他們家庭和睦,因為他們的孩子不似她家那么多,他們傾盡全力地愛著每個孩子。 但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努力嘗試著去諒解她的父母。 尤其是身為人母后,或多或少體會到了父母的艱難與不易。 李伊伊發(fā)呆之際,李華華已經(jīng)將那篇日記重新又翻了翻,繼而把日記本合好,放在桌上,打斷了她的思緒。 “三姐,以前我很討厭你,經(jīng)常跟你作對,真的很抱歉,主要是跟母親同仇敵愾,一直放不下二姐的事?!?/br> “都是過去的事了,再怎么樣,我們也是親人,我早就放下了?!?/br> “那父母呢?” “總有一天我會徹底原諒她們?!?/br> 剛才李華華說出母親誤以為李曄曄是她害死的以后,對于母親以前對她的偏心與冷漠,她已然原諒了一大半。 只是為什么那天朱喜晴與羅若蘭母親去家里說的事,母親跟李華華說了,卻為什么一直沒有跟她說,她可以為自己辯解,她絕對沒有做過半分傷害李曄曄的事。 如果她能敞開心扉,心平氣和地好好跟母親談一談,把當(dāng)時的情況說清楚,很多事,結(jié)果會不會大不相同。 親人本該相親相愛,可有時候關(guān)系處理不好,也會變得相氣相恨。 思緒已經(jīng)沉溺在李曄曄的事上太久,她想走出來,轉(zhuǎn)換了話題。 “姜全子待你還好吧!” 看著瘦弱骨架的李華華,她關(guān)切地問。 “無所謂了,他們家每月給我二萬元錢,我現(xiàn)在不愁吃,不愁穿,別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br> 李伊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良久,將目光轉(zhuǎn)到了正在認真寫作業(yè)的錢美妍身上。 “年紀越大越發(fā)現(xiàn),生活中除了愛情,還有很多的事值得我們?nèi)プ?,去追求?!?/br> “我已經(jīng)看開了,現(xiàn)在反而活得輕松愉快,孩子去培訓(xùn),我自己也報了個培訓(xùn)班,每天畫上一兩幅畫,生活充實又有趣,挺好?!?/br> 聽到李華華這說,李伊伊終于放下心來。 目送李華華離開伊天別墅,看著那一排綠綠匆匆的芭蕉樹,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將別的頁面從屋里拿了出來,將它們又合為了一體。 風(fēng)不經(jīng)意將日記吹翻到了一頁。 李伊伊忍不住看了起來,她慶幸,李華華不過看了她讓看的那些頁面。 下面生出來的想法,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完整的進行了下去。 李華華怕極了鬼,而我卻堪堪地盼著這世間有鬼。 若真有,我可以松懈,可以不用證明什么,我可以泰然的相信宿命,也許我就不用活得這么辛苦疲累。 只可惜無論我如何在漆黑的暗夜里尋覓,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鬼,連一點奇怪詭異的現(xiàn)象都不曾看到。 此刻,與先前相比,我就更希望這世間有鬼了。 這樣,我還能見到我的奶奶,一個唯一不把我當(dāng)外人的人。 奶奶走前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吧,只可惜我不在她身邊。 從我出生開始,就有那么多人認為我是不吉利的。 這年我卻在經(jīng)濟危機時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文職類工作,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我曾無比固執(zhí)的以為我是幸運的。 我甚至想貼一個告示在天空上面,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幸運的,我的人生并沒有某些人認為的那樣不堪,我決不是倒霉鬼投胎。 但這種想法也不過萌生出20幾天,我就無比悲哀的發(fā)現(xiàn),事實證明我還是不幸的。 假使我沒有找到工作,我就會像大姐一樣,呆在家里,可以送奶奶最后一程。 興許,奶奶有很重要的遺言要對我說,但見我沒在,她便罷了。 我恨,恨奶奶離逝在這個秋天,我始終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我特別討厭這樣的巧合。 然而類似這樣的巧合似乎又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 我依稀記得,即便我不記得,我也清楚地知道,在李曄曄走的前一天,她跟我在一起。 不該說是前一天,也許應(yīng)該說是她走的前一剎那,我們在一起。 很多人說我二姐是被我克走的,或者是因為我而離開。 假使當(dāng)時只有我跟我二姐,這個鍋我一定會背上一輩子,哪怕是跳到黃河,這個沉重的包裹依然沒有辦法從我的后背上被滾滾江水沖走。 幸而當(dāng)時還有我二姐的兩個同班同學(xué)。 她們也是我們的鄰居,一個叫羅若蘭,一個叫朱喜晴。 那天我們是一起回家的。 有關(guān)回家,我總想多嘮叨幾句。 這后面的內(nèi)容便是有關(guān)李曄曄之死的了。 不想重溫那時的情景,她快速翻越了過去。 遠處走來了一位白發(fā)蒼顏的老人,他也許是至今為止,我們這個家族內(nèi)活得年歲最長的老者。 他叫陳清貴,今年已然92歲高齡,走起路來還是那么生龍活虎,不輸年輕人。 我不知道他是奔著奶奶來的,還是我們,但這天他在梨樹下面的話卻對我產(chǎn)生了深重的影響,有時是墊腳石,有時是攔路虎。 “你們四兄妹都長大了,呵呵,以前只聽你們爺爺說起過你們,今天倒是見著面了,我來跟你們算算命怎么樣?” 我很驚訝,我竟不知,他會算命,我對他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很快我又變得不再驚訝,如果這世上沒有宿命,誰都會算命! 一直以來我很想證明這世間壓根沒有人或物為世間所有生靈規(guī)劃過命! 在世人眼里,我出生之時是那么不堪,我沒有理由不反對宿命論。 我出生之時,雖然有烏鴉尖叫,有雷雨遮天,有鄰居離逝,但這并不代表這世間就有老天,更不代表所謂的老天為我準備了坎坷多舛的命運! 我一直這樣告誡自己。 五妹很開心,臉上綻放出了暖融融的笑意,仿佛奶奶不曾離逝,也許說她跟奶奶沒有多深的感情更貼切吧! 她湊近老人幾分,甜甜地喊道:“貴爺爺,那您就幫我們算一下唄!” 四弟從來不信這些,不過倒也愿意聽貴爺爺胡扯,再怎么說都是有趣的。 我原本捂住了耳朵,大姐見到后擰眉將我檔住,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畢竟眼前是位古稀老人,看在年紀的份上,我也不該那么無理。 我有點慚愧,放下了雙手,還掩飾說剛才兩只耳朵出了毛病,嗡嗡的,捂一下就好了,雖然我覺得越描越黑,不過貴爺爺全然沒有在乎,他模了模嘴下面為數(shù)不多的胡子,開始了他的算命或者預(yù)言。 我明明最反感所謂的預(yù)言,然而那天在梨樹下,黑木棺材前,白發(fā)蒼蒼的貴爺爺說的每一句話,我卻都記得無比真切。 當(dāng)時的場景就像是錄好的視頻,只要我一按播放鍵,一切清晰如是。 “李七七,槐花田是一個人杰地靈的地方,而你的面像與命格特別適合留居故土,所以你留在家里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我在心里覺得他說得極其可笑,幾世更跌,這方圓百里也沒聽說出過哪個名人,堪稱人杰? 幾世奮斗,這里依然是窮鄉(xiāng)僻壤也堪當(dāng)?shù)仂`? 一個女孩,留在故土,大有作為,我實在不知道會有什么作為。 大姐卻聽得很是虔誠,還不時點頭表示認同。 貴爺爺很有成就感,接著道:“把你的左手伸給我。” 大姐于是將左手伸了出去,貴爺爺將雙眼湊近,看了又看,然后抹了一把渾濁的老眼,以示自己有些老眼昏花,再看了幾秒后方道:“你婚姻路平坦,家庭美滿,第胎是兒子,第二胎是女兒,第三胎生兒子?!?/br> 見貴爺爺終于將目光從大姐身上挪開,投向我,早就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自己命運的五妹李華華喊道:“貴爺爺,你先幫我看,看看我的命怎么樣?” “你啊,就是個小鬼頭,古靈精怪的,將來在外頭有大富大貴的人生?!?/br> “那我就是槐花田飛出去的金鳳凰嘍,會當(dāng)豪門闊太太,一生享不盡榮華富貴對吧!” “可以這樣說吧,不過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中間會有點波折!” 貴爺爺還沒有問,李華華已將她白皙細長的手伸了出去,癡笑羞答著充滿期待地問:“我將來生兒子還是女兒,我既然將來很有錢,要生兒子才對,才好繼承夫家龐大的家產(chǎn),對吧!” 貴爺爺對著她的手細細的看著,眉頭越看越舒展。 “你前面第一胎是女兒,不過后面只要你想生,都是兒子?!?/br> 李華華笑得合不攏嘴,喃喃道:“這樣也蠻好的?!?/br> 而我為什么從這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臉上看到的都是虛偽。 李華華的命果真這么好么,只怕是她嘴巴甜,當(dāng)?shù)缅X,討了貴爺爺?shù)臍g喜,所以他才將她的命說得這般了不得吧! 雖然按長幼順序該是我,但鑒于我先前糟糕的表現(xiàn),所以被跳過,輪到了李知知。 “知知,你若肯依仗你大姐,以后也能相當(dāng)風(fēng)光,靠自己吧,就要多受些磨難了。” 李知知敷衍的哦了一句。 李華華將李知知的手拉伸到貴爺爺面前道:“幫我四哥看看他的婚姻情況?!?/br> 貴爺爺這回沒有湊得那么近,看得也沒有那么吃力,大抵是四弟的手紋路較清晰的緣故。 “婚姻平順美滿。第一胎兒子,第二胎兒子,沒有第三胎。” 其實,算到李華華時我就想離開,只不過大姐拉住了我。 所以我現(xiàn)在還在這里。 李華華道:“那我三姐呢?” 貴爺爺用某種難以言明的為難眼神看了看我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按我猜想的,他應(yīng)該說我一生困頓,貧瘠無福才對,我記得姑爺跟我說過,我只有一個羅,一羅窮,而我又是斷掌,我mama一直深信天賦異稟的二姐正是我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