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相送不如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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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相送不如懷念 “要走?” “對,事情辦得差不多了,交易會也結束了,下山,說不定還能趕回家過年?!?/br> “不多留幾天?” “?。俊?/br> “三日之后便是我繼任神池宮宮主的大典,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我希望你能夠在場,可以嗎?” 面對著去除了素凈裝束,穿著一身紅黑相間正統(tǒng)宮裝的天山神姬,我多少有點兒不太適應,而當她抬起頭來,向我發(fā)出邀請的時候,我沉默了一下,想著自己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事情急需要去做,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在不在場,并沒有那么重要吧?” “對你不重要,對我重要?!?/br> 我瞧見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終于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一定來。” 瞧見我答應了下來,神姬白皙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微笑,然后又問我道:“你跟我娘親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覺她似乎不太喜歡你?” 我想起銀姬宮主昨日招攬我時的情形,不覺有些尷尬,訕訕地笑道:“都是誤會,誤會……” 天山神姬此番過來找我,倒也不是單單為了向我發(fā)出邀請,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問我北疆王的情況以及昨日他為何突然消失。 我問神姬,她母親是怎么告訴她的,神姬搖頭,說她一提起這事兒,娘親就顯得特別嚴肅,也不理她,讓她心中一陣好奇,所以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就趕緊過來找我了解。 對于北疆王,神姬的感覺十分復雜。當她真正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之后,其實對他恨意大過于親近,覺得這般不能擔當的男子,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娘親,也做不了她的親生爹爹。然而所有的印象,都在這幾日發(fā)生了改變,當她名義上的父親龍在田大舉叛旗的時候,是北疆王撐起了整個局面來的。 若是沒有北疆王,便聯絡不到阿史那將軍和外宮諸多掌柜,也無法讓我真心相助,而當北疆王一去不返之后,神姬的心頭,方才真正地升起了思念。 這情緒并不濃烈,淡然如水,然而卻滲透入骨,讓她午夜夢回之間,心中一陣疼。 聽到了天山神姬的述說,我決定將我知道的北疆王告訴她。 一個真實的北疆王,好抽煙,喜烈酒,行事大大咧咧,無所顧忌,有著西北漢子的慷慨直爽,也有著大男人心中那難以表達的小小柔情。他在外界,是名震天下的北疆王,是無數草原部落的守護神,是坐鎮(zhèn)西北的刀客,而在自己的愛人面前,卻是一個身負枷鎖的單純男人,在得知銀姬宮主可能會有危險,明知道自己有血誓在身,回歸必死,卻也懷揣著對愛情的信仰和救贖,依然決絕地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 北疆王,自回到天山主峰博格達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此生便要了結于此了,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猶豫,也不愿意說給他人知曉。 要不是生死時刻,我甚至都不知道三刀斬破天下的北疆王,其實是一個即將逝去的生命。 而如今,北疆王離開了,他一刀斬破虛空,將那恐怖的平衡石給破了。 他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了此刻雖然滿目瘡痍、但終究還是充滿生機的神池宮,換來了余下人的生存機會。 我復述著北疆王與龍在田的對話以及臨終時對銀姬宮主的表白,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悲傷的情緒中,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天山神姬,則哭得就像一個小孩子。 沒人疼、沒人愛,孤孤零零的一個小孩兒,在這冷漠的世間哭泣著…… 我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然而伸到了一半,終究還是僵住了。 因為我知道自己并沒有什么立場去說一些漂亮討巧的話。 神姬走后,我將自己關在房間很久,不吃飯,也不睡覺,小白狐叫門我也不回,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背靠著墻,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一會兒想逝去的北疆王,一會兒想或死或散的一組兄弟,一會兒又想神姬和小顏,一會兒卻又想在神仙洞府中與李道子療傷的時候。 整整三天,我都沒有出門,而是盤腿在床上,靜靜地思索著自己的人生,想起了無數的過往,這是在以前行走之中所沒有想過的事情,無數的悲歡離合、人間感悟都涌上了心頭,感覺那酸甜苦辣咸,都化作具象一般地出現在舌根,又緩緩地散于百骸之中。 那幾天我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如此的重要,不光是對自己,也是對于別人。 我認真地思索著生命的意義,思索著無數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過客,他們在我的世界里,到底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什么是道,什么是我? 我起初似乎想通了,后來又迷失了,如此反復,樂不思蜀,不知不覺,晝夜過去,我的奇經八脈陡然間就匯通了。等到了第三日,小白狐在門外叫我,說神池宮派人過來請我觀禮,問我到底要不要過去,我從床上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門,小白狐在門口一臉驚詫地望著我,我不由摸了摸下巴,含笑說道:“怎么了,不認識我了?” 小白狐擰了擰我的胳膊,不敢確信地說道:“哥哥,我怎么感覺你跟前幾日,有些不同了???” 我笑著說道:“哪里不同?” 小白狐搖頭說看不明白,不過總感覺我少了幾許鋒芒,多了一些圓潤,總體上給人的感覺溫潤了,不再像以前那般鋒芒畢露,讓人感覺不舒服了。 我微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這是《道德經》上面的道理,我自小學得,而直到今時今日,方才真正有所領悟,這世間之事,紛繁復雜,難以一言而概之,大道三千,各走其途,然而唯有真正近乎于道,方才能夠學得自然,比別人更先抵達彼岸?!?/br> 小白狐不明白我說的道理,她到底還是太年幼。 兩人不再多言,隨著親自過來邀請我的迦葉隊長前往神池宮的內宮。 神池宮內宮是豪門貴胄的禁地,外宮人除了每一任宮主繼任大典之外,是絕對不能進入其中的,而至于外人,則似乎從來沒有先例。當然這所謂的規(guī)矩,向來都是被人給破除的,作為大功臣,我的出現沒有讓人感到意外。 不過讓他們失望和疑惑的是,就這么一個平淡無奇的家伙,怎么可能逼退教諭大長老? 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 我并不理會旁人的目光,只是在嘉賓席上靜靜地看著天山神姬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諸般法典陳規(guī),一直來到了祖靈大殿的正中,接過銀姬宮主的白雪冠冕,然后跪倒在那巨大水晶鏡面磨制而成的法陣之中,三拜九叩之后,陡然間我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從法陣里升騰而起,周遭的所有人都朝著那法陣跪倒,口中高呼“祖靈”的名字,而我在無數跪倒的人群之后,冷眼瞧著這儀式的整個過程。 我瞧見一道七彩虹光出現在法陣之上,朝著天山神姬的身體里灌注,接著我感受到神姬的修為就像是爆炸了一般地陡然增長,一級一級,讓人震驚。 接受這樣的力量灌頂,無疑是極度痛苦的,而我則瞧見那張熟悉的臉龐上,一瞬間掛滿了晶瑩的汗珠。 她在苦苦忍耐著。 而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歡呼,齊聲拜倒在地,高聲迎接自己的新宮主。 再之后,便是銀姬宮主宣布閉關,追查余孽的事情,則交由新宮主和阿史那將軍以及幾位資深長老來完成,不過全程她都沒有提及神池宮另外一個重要人物,那就是教諭大長老。 繼任大典的第二日,我離開了神池宮,神姬宮主沒有過來送我,這讓我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的情緒左右,我離開的時候,總感覺身后有人在看我。 然而我回過頭去的時候,卻并沒有人。 也許真的只是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