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被撞的眼前一花。

    “去哪里？”

    頭頂傳來顧長夜冰冷的嗓音，花枝的身體倏然繃緊。

    她驚慌地抬起頭，看向只穿著中衣站在門前的顧長夜。

    這么晚他穿成這模樣，花枝便立刻想到什么，驚恐的向后退去。

    “王爺，我......”

    顧長夜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上下掃視一番。

    他抬腳走進(jìn)屋內(nèi)，背著身子將門合上。

    看見他關(guān)門，花枝便更加緊張。

    “我問你，想要去哪里？”

    “我，我想回去......”

    顧長夜的視線冷冽地看著花枝，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后將她逼迫到退無可退時(shí)，二人才停下步子。

    “阿奴，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性，你最好每夜都回到這個(gè)房間里，否則，下次就不只是讓人把你抓回來這么簡單了?！?/br>
    他身上的氣勢太過強(qiáng)大，壓迫的花枝只能巴巴的仰頭望著他，不敢移開視線半分。

    下一秒，顧長夜一只胳膊將花枝夾起，直接將她扔到床榻上。

    顧不上身體摔得鈍痛，花枝手忙腳亂的揪起一旁的被子，將自己整個(gè)包裹進(jìn)去，在被子里顫抖地說道：“王爺，我不舒服，今日可不可以放過我？”

    顧長夜看著那一團(tuán)被子，冷哼一聲。

    什么今日不舒服，都是借口。

    她就如此不愿做他的通房？還是說她根本看不上他這個(gè)王位，心里只惦記著勾引皇上。

    顧長夜的火氣又被勾起，抬手一把扯開花枝的被子，滿眼怒火地看著她。

    “我今日不想浪費(fèi)力氣，你最好自己主動(dòng)一點(diǎn)?！?/br>
    “王爺，我是真的......”

    花枝急切的說著，可未等說完，顧長夜便脫掉鞋子，躺到床榻上。

    他閉著眼睛，眼底有一片青虛的痕跡，一看便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花枝知道他失眠的毛病，過去長柳念叨過這件事，她便一直記在心上，所以才會(huì)做出霧里看花。

    顧長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就是想來看看她在做什么，警告她一下，可怎么一眨眼自己又躺到床榻上了？

    他暗暗蹙起眉頭。

    花枝縮在床榻的角落里，看到他皺眉，以為他不舒服，心里又怕他，又忍不住想要去關(guān)心他。

    他偶有頭痛的毛病，一定也是平日里睡不好落下的病。

    忽然，花枝想起，上次顧長夜似乎對(duì)霧里看花的香氣很喜歡。

    她摸向自己的腰間，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香囊。

    想了想，她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張帕子。

    “王爺，這個(gè)帕子上有霧里看花的味道，若是無法入睡，便將這個(gè)帕子鋪在枕上吧。”

    顧長夜幽幽睜開眼，看向她手中的帕子。

    是一張粗麻制的簡陋帕子，看起來十分寒酸，但好在很干凈。

    花枝也知道自己的這條帕子寒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對(duì)不起王爺，我就只有這一條帕子......”

    她偷偷向顧長夜瞄去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色緊繃著，以為自己又惹他生氣了，便緩緩地要收回手。

    他肯定覺得這個(gè)帕子惡心，還是算了吧。

    “給我。”

    顧長夜冷聲開口。

    花枝震驚的看向他，不確定剛剛是不是自己聽錯(cuò)了。

    顧長夜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又將那二字重復(fù)一遍，“給我?！?/br>
    花枝急忙將帕子遞過去。

    顧長夜拿著帕子，并未像花枝所說的那樣將帕子鋪在枕上，只是攥在手心中，看著她冷聲命令道：“躺下?！?/br>
    花枝畏懼地?fù)u頭。

    “我不喜歡把話再重復(fù)一遍?！闭f完，他緩緩合上眼。

    花枝看著他的臉，雙手緊張扯著自己的衣角。

    看起來顧長夜并沒有打算強(qiáng)迫她的樣子。

    或許他只是想在這里睡一覺而已。

    雖然，他躺在自己身側(cè)也是一種煎熬，但卻也比他發(fā)起火，壓在她身上時(shí)的模樣好多了。

    躊躇半晌，花枝才慢吞吞的爬過去躺好。

    二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可以再躺一人。

    顧長夜感覺到她整個(gè)人瑟縮在最里側(cè)，但沒有出聲說什么。

    他微微抬手，一道掌風(fēng)掠出去，燭火一晃便瞬間熄滅。

    屋內(nèi)驟黑，花枝的心也跟著緊張的一跳，身體緊繃起來。

    半晌，花枝聽著顧長夜均勻的呼吸，心里暗暗想他是不是睡了。

    “王爺？”她壓低聲音弱弱的喚了一聲。

    顧長夜沒有回應(yīng)。

    確定他睡著了，花枝這才松一口氣。

    昨日一整夜她都緊繃著，眼下一放松下來，困意頓時(shí)襲來。

    沒過多久她便沉沉睡過去。

    顧長夜緩緩睜開眼，偏過頭看向她。

    她的睡顏很乖巧，和她醒著時(shí)一樣，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放的很輕，像是怕吵到他一樣。

    這幾日，王府里有關(guān)她的閑言碎語越發(fā)多起來，顧長夜聽侍衛(wèi)講了一些，甚是難聽，若換成旁的女子，怕是聽了都會(huì)想不開。

    若她每日都躲在這偏房里，或許可以躲掉那些傷人的話，可她偏偏要往那個(gè)破院子里跑。

    這便是她自找的了。

    顧長夜看著花枝，連他自己都未發(fā)覺，他向來喜歡緊皺的眉頭緩緩地松開。

    他將手心中攥著的手帕放到鼻間輕嗅，白檀橘皮的清香沁人心脾，混著花枝身上那股泛著暖意的甜香。

    閉上眼睛，那些擾人的畫面也沒有出現(xiàn)。

    顧長夜的呼吸慢慢放緩，困意襲來。

    剛準(zhǔn)備入睡，忽然一個(gè)溫暖的身體緊貼到他的胳膊上。

    他倏然睜開眼，皺眉看向身旁。

    涼被都蓋在顧長夜的身上，花枝整個(gè)人都在外面，雖是夏夜熱得很，但花枝從小怕冷怕慣了，本能的便向身旁的被子湊過去。

    顧長夜若有所思地看著睡夢中的花枝，她的頭頂著他的胳膊，在睡夢中還蹭了蹭。

    窗外的夜風(fēng)吹進(jìn)來，帶著霧里看花的香氣在床榻上蔓延開。

    顧長夜的眸光微微一顫。

    只是一瞬他便確認(rèn)了，霧里看花的香氣雖是安神，可真正讓他有困意的是花枝身上那股泛著暖意的甜香。

    本來懸在半空想要推開花枝的手，又慢慢地縮回來......

    第二日清晨，花枝醒來時(shí)，身旁已不見顧長夜的身影。

    花枝看著自己身側(cè)的床榻一陣發(fā)怔。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成了顧長夜的暖床通房。

    花枝垂下眼簾，卻掩不住眼底的失落。

    她不想成為他的通房，失去最后的尊嚴(yán)，可她又無力向他反抗。

    換好衣裳，花枝走到前院，所有的下人看到她都會(huì)刻意將視線移開，偏偏又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雖然從前就和他們關(guān)系不好，可眼下他們對(duì)花枝的厭惡更變本加厲。

    花枝壓下心底的難過，向前邁出一步。

    突然，不知何處飛過來的石頭，狠狠地砸在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