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卻不回答他了，只是搖頭說：“第一次是失手，第二次是你拿著我的手，這一回沒人逼我，沒人強(qiáng)迫我。人是我殺的，你會把我送進(jìn)監(jiān)獄么？你會抓我么？”

    “怎么會，這人的確不適合被警方抓到，而且她又殺了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會被抓?！崩趿秩滩蛔≤浵驴谄饋恚粗兄觳驳那锊菡f：“你做的很對?！?/br>
    “我倒希望有一天你能來抓我，你作為一個警察來抓我。乘著警車，對我出示證件，我一定不反抗……我殺了不少人了?！鼻锊莸吐曊f道，最后一句話聲音小的栗林難以聽到。

    而那邊，痛的抽搐的天野手臂拿了一把小刀，抵在今井頸邊：“快送我去醫(yī)院！不……不，我不能去醫(yī)院！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要到三天了，它要掉了！”她一邊尖聲喊著，手里的小刀劇烈顫抖著。

    “前輩，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你……”今井竟然哭了起來。

    “家！我住在這個地方已經(jīng)一個月了，我哪里有什么家！我哪里有什么家……啊啊?。?！”她突然慘叫起來，扔了小刀，抱住自己的雙腿，膝蓋上出現(xiàn)了一道血痕，布滿尸斑的借來的小腿生生從她雙腿上剝離下來，帶著新鮮的血rou與被敲碎的骨頭，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脫離了下來。

    她……應(yīng)該只能使用三天，所以那些女人的腿都是死后三天在離此不遠(yuǎn)的河里發(fā)現(xiàn)的。

    失去小腿，剛剛血rou模糊的膝蓋竟然慢慢長好，恢復(fù)了截肢后傷口恢復(fù)的狀態(tài)，她似乎還是痛極了，反抓住今井的手，仿佛能得到些安慰一般痛哭著。

    “你何必呢，就算能跳幾天舞，你每三天就要這樣一次，而且這事兒瞞不了多久的，你又能再活幾天呢？”今井似乎是因?yàn)橥翘璧?，反倒憐憫起她來。

    “可是我想跳舞……我就算跳上一小段也愿意??！……我也知道這件事沒辦法結(jié)束，于是就想，我是繼續(xù)做下去呢？還是……乖乖等死呢？我自己總是做不了這么艱難的決定，就想看看今天自己的命能到哪兒……啊哈哈！果然?。　碧煲翱舆吙捱呅Φ恼f道。

    “……那個天平是真的么？我不論是否兌現(xiàn)諾言，都會斷了雙腿?！苯窬畣柕?。

    “自然是……天平不是我能控制的?！碧煲暗吐曊f道。

    “那，所有的愿望都會實(shí)現(xiàn)么？就算它不合理……”

    “嗬，自然會，你太小瞧它了?！?/br>
    “那……”今井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澳蔷妥屛疫`反諾言，斷了雙腿。我們再來一場交換，你照顧我一輩子都不能死，而我的腿……將借給你用一輩子，永遠(yuǎn)不會痛，永遠(yuǎn)不會腐爛，永遠(yuǎn)……都長在你身上，我們這樣交換吧！”

    “我很笨，跳的并不算好。我不該是那場舞劇的主演，我……你這么愛跳舞，你這么有天分，你就該跳下去……是，是世界對你不公！……只要你能以后用我的腿活著，做更多好事，就算為死去的幾個人贖罪也好——”

    誰都沒想到，沖動莽撞，不怎么聰明的今井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竟然定了定心繼續(xù)說下去：“我就算不跳舞，也能過得很——”

    “啪——！”倒在地上的天野突然伸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厲聲說道：“作為一個舞者，就這樣拋棄以后的生涯！你不配穿那雙舞鞋！我也不需要你這樣對我！”

    天野震驚之中，又憤怒又感動，失去家人的她卻能得到這樣一個傻瓜一樣的女孩對她的好，天野葵子的內(nèi)心仿佛被什么擊中了。她軟下了語氣：“你別說傻話了……你會跳的很好的。就算動作有點(diǎn)不協(xié)調(diào)，你跳舞的感情是很好的……而且，你這個傻瓜根本就沒有想到怎么對付警察，怎么以后生活……你……”

    “求你答應(yīng)吧，我也就只有這時候會說出這種話了，萬一我后悔了，你就再在也沒有跳舞的機(jī)會了！”今井半跪在地上，雨水落在她年輕可愛的臉上?！胺凑业耐榷际且獢嗟?。”

    “你……”天野突然甩開她的手，在地上爬起來。她拔出腹部的匕首，一瞬間涌出更多的血來，有些狼狽的揮舞著匕首，她喊道：“別過來！”

    “前輩……”

    “別叫我前輩！我……我根本再也不會跳舞了。”她手抓著欄桿，傷口長好的膝蓋抵在地面上，沒有小腿的芭蕾舞女孩站在那里，她笑了起來：“你心里還算干凈，跳舞這樣的事情，就需要一個心靈足夠純凈的人。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啊。”

    “前輩……”今井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卻找不出理由去阻止她。

    美麗的天野葵子揮起匕首，狠狠擊中了欄桿，那處本來就脆弱，她重?fù)糁?，欄桿斷開來，倚著欄桿的她直接摔了下去。

    “砰?！毕旅?zhèn)鱽砹艘宦晲烅?。今井跪在地上，她不敢走過去看，去看摔下五樓的天野。但她……應(yīng)該就像那只被鋸斷雙腿的小白狗一般，躺在血泊之中吧。

    雨還在下，月亮還是那么不符合場景的又亮又圓，反射著月光的大片積水被雨滴敲打的滿是漣漪。今井似乎能看得見了去年的時候，那個躺在樓下的女孩在舞臺上跳的曲子。

    第21章#21 日常

    “那個今井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崩趿终驹谇锊萆砗?，看著他掏出鑰匙來，站在平民公寓的回廊下，正在開門。

    “不會有事的。……天野葵子一旦死掉，她給今井的承諾就沒法進(jìn)行下去了，相當(dāng)于是她違約了，今井的腿不會斷掉的?！彼麄儌z人將暈倒的今井送進(jìn)了醫(yī)院。栗林看著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的秋草，公寓回廊外面還在下著暴雨，秋草的頭發(fā)被雨水浸濕，緊緊貼在脖頸上，更襯著延伸進(jìn)衣領(lǐng)的脖頸更加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