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跟程美的六哥聊得還算投機(jī)，我和程美在衛(wèi)生間聊了很久，出來的時候，他們兩聊得也是意興闌珊。

    臨分開的時候，六哥還抱著田川的肩膀說，“兄弟，下次你回來，我們請你喝喜酒。”

    “你們要結(jié)婚了？”

    程美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說，“本打算明天正式告訴你的?！?/br>
    我雖惱程美為什么沒有早點(diǎn)告訴我，但是聽見從六哥嘴里說出這個消息，我還是為程美高興。

    回家的路上，我們沒有開車，沿著綠蔭繁茂的青石磚路慢慢的走著。

    已經(jīng)是農(nóng)歷三月了，省城主路花壇里的桃花才剛剛開始打出花苞，正應(yīng)景了白居易的那首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盡管如此，傍晚的天氣卻依然涼爽，一陣陣風(fēng)吹來，不禁讓人覺得心都涼了。田川把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到我的身上，摟著我的肩膀慢慢的走著。

    他說，“程美這個小丫頭，從前只知道她不務(wù)正業(yè)，男朋友談了一個又一個，沒想到如今也能有人降的住她?！?/br>
    “是啊，從前，程美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好馬不吃回頭草，可是我覺得，像六哥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回頭了，也是極好的。大概這就是所說的緣分吧?！?/br>
    “六哥是個好男人，值得程美托付，我也是個好男人，值得你托付?！?/br>
    我轉(zhuǎn)頭看著他自信滿滿的神情，笑著說，“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其實(shí)，我挺好奇的，你們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逼鋵?shí)我想問的是，程美很小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陸離，如果你們一早就認(rèn)識，那是不是也會認(rèn)識陸離，但是想到我每次提及陸離他那莊嚴(yán)肅穆的樣子，便只說了一半。我心里是明白的，田川和陸離是不可能認(rèn)識的，若是認(rèn)識，那我一開始提及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知道陸離已經(jīng)不在了。

    他燃了一根煙抽起來，好像在想一件很久遠(yuǎn)的事情，“我記得我跟程美認(rèn)識的時候，應(yīng)該是在高中吧，因?yàn)楦改干馍系氖虑?，后來，我家里一直希望我能和程美好起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兩居然成了哥們一樣的朋友。?/br>
    “是啊，真沒想到，你居然就是程美要介紹給我的那個人?！?/br>
    他摟著我的肩膀，突然變得深沉起來，“安歌，我很怕你會離開我，就像之前那次，你不告而別，我很怕……我看見陸離的公墓，看見你養(yǎng)的四葉草，我才知道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深，該是怎么樣的感情，才能讓你數(shù)十年如一日……安歌，從今往后，無論你去到哪里，我都要守著你，我不在乎你的從前，我只在乎你，從今往后的你……答應(yīng)我，留在我身邊，好嗎？”

    我緊緊的拉住他的手，什么也沒有說。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對我說，“安歌，程美和六哥結(jié)婚，我們訂婚吧？”

    我突然濕了眼眶，不住地點(diǎn)頭，說“好。”

    他把我抱在懷里，“我明天回京城處理一些事情，等我下次回來，我跟你回老家見大哥。我不想再等了?！?/br>
    田川離開后的那天晚上，我正打算去超市買些日常用品，一開門竟看見了田川的mama，他口中的田姨。

    一時進(jìn)退兩難，不想她卻先開了口。

    “安歌？你住的地方不太好找，我費(fèi)了好大的周折才找到這里。”

    我關(guān)上門禮貌的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

    “我有事要出去。”

    “也好，那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聊聊吧？”

    我自然是很不喜歡她，看見她便想起靜嫻，想起每次她對我的刻意為難，盡管如此，想到她畢竟是田川名義上的母親，無論如何，我也要對她敬著三分。

    在我家樓下的肯德基餐廳，我們相對而坐。

    她摘下墨鏡和手套，笑著說，“安歌，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雖然沒有過什么交流，但是我覺得你是個通情達(dá)理，聰明懂事的孩子，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你知道我此次來的目的吧？”

    她見我不語，接著說道，“我知道田川喜歡你，你們是真心相愛的，但是結(jié)婚是不可能的，反對你們的不是我，是田家整個家族，田家是不能容許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子嫁進(jìn)來的，我說的話你明白嗎？之前，我找過你大哥，可是看來，并沒有什么效果，所以我這次親自前來。你想要什么，我們可以談?！?/br>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她笑著回答我。

    “田川的生母是因?yàn)槟f的理由離開的田家嗎？”

    她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我看見有那么一瞬間她的笑意僵在了臉上，隨后她笑著回答我，“當(dāng)然不是，那時候田川還小，有些事情他還不懂，等他長大了，那些事情有久遠(yuǎn)的沒有什么人會跟他說，這是他跟你說的吧？”

    “嗯。”

    她笑了一下，“我聽說你的前任男友是陸離？”

    她提起陸離，讓我不由得有些詫異，“是啊，這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她笑了一下，說，“如果你堅持要跟田川在一起，我也只能回去跟田川的爸爸實(shí)話實(shí)說了，但是，小姑娘，我奉勸你，不要太固執(zhí)。你若現(xiàn)在選擇，還有的選。否則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人財兩失，到時候，就什么都沒有了？”

    看著她起身離開的背影，我不自覺的苦笑起來，大概他們都認(rèn)為，我和田川在一起，就好像中了一張百萬元的彩票一樣，是天上掉下來的福分，是走了大運(yùn)才遇到了這樣的金龜婿。

    只是田川的父母都對陸離格外的關(guān)注讓我不由得有些詫異，是因?yàn)槲?，還是因?yàn)槠渌氖裁?？對于她的話，我似懂非懂，相對于靜嫻mama當(dāng)初的強(qiáng)勢，田川mama就顯得優(yōu)雅了很多，可是這種優(yōu)雅又讓我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她既沒有一定讓我離開田川，又沒有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田川，我不希望他因?yàn)檫@件事跟他的家人鬧得不愉快，加深他對田姨的誤會。

    正如程美所說，田川的家庭關(guān)系的確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