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看不清對方臉的黑夜
季銘琛所說正是小喬心中所想。 小喬從季銘琛的懷里仰起臉來,定定地望著季銘琛,又驚又喜的感情溢于眉梢。季銘琛抬手捏捏她的臉蛋,目光深邃。小喬將自已的手心壓住季銘琛的手背,兩手相疊,如心意相通,“季銘琛,你說的,正是我所想的。我這兩次進(jìn)季家,兩種身份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的妻子這個身份。我想著,我再進(jìn)季家,一定是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我娶進(jìn)季家,是被你父母承認(rèn)的兒媳?!?/br> 季銘琛承諾,“是,必須是這樣。喬喬,你受了這么多委屈,我會用我的余生來補(bǔ)給你。我們的婚事,等銘琪出院后,我就跟父母說。” 小喬癡然地望著季銘琛,翹起唇笑了。其實(shí)她想說,只要有季銘琛在,她什么都不在乎??墒牵植荒苓@樣說。她是季銘琛的妻子,怎么能什么也不在乎呢?她站在他身邊,必然是與他一樣榮光的,決不能任別人輕視。 其實(shí),還有一件事,季銘琛沒有跟小喬說,他已經(jīng)在悄悄地準(zhǔn)備他們盛大的婚禮了。因?yàn)樗婕暗母黜?xiàng)準(zhǔn)備工作,都需要時間,所以,得慢慢來。 * 林默笙的別墅內(nèi),傭人已經(jīng)按時把豐盛的晚餐擺到了餐桌上,但是,林雪和楊思秋都沒有吃飯的心思。林默笙不在,她們兩個人各懷心思,心事忡忡。 “媽,你說爸爸他……怎么還不回來呢?”林雪坐在沙發(fā)上,一會兒將抱枕摟緊,一會兒又丟開,抱著覺得難受,扔了覺得空虛,實(shí)在是怎么也不對。 楊思秋本來想把家里整理一下,可是,因?yàn)榱帜蠍鄹蓛簦依镉惺畮酌畟?,?xì)枝末節(jié)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她實(shí)在也無事可做。 聽到林雪喊她,楊思秋有些傷感地坐到了沙發(fā)上,她自然也不知道林默笙在做什么。 “雪兒,你爸爸他一定在做自已的事……”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在做自已的事!”林雪瞄了母親一眼,心下不快,聲音也透著不耐煩,直接朝著楊思秋嚷嚷,“媽,我都不知道你和我爸爸是怎么做夫妻的?二十年前,他離開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回來了,好像和你也沒有感情,到底是為什么?難道,你們不是夫妻嗎?你們沒有愛過對方嗎?你們……” “雪兒,”往事不?回首,楊思秋幾近哽咽,“你別說了。我和你爸爸的事,說不清的……”“怎么就說不清了?”林雪突然變得咄咄逼人,“那好,說不清就不要說你們的事,說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楊思秋心頭一驚,怔怔地望著女兒,欲言又止。 “對,就是其它的事。媽,你跟我說,你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瞞著我?”林雪利落地將懷里的抱枕丟開了,很直接地問楊思秋。 楊思秋的眼神怯了,慢慢地低下了頭。 林雪用一切了然于胸的口氣說道,“媽,您不用再瞞著我了。上午爸爸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我聽到……聽到電話里有人說,他還有一個女兒林月……爸爸出去,好像就是為了找女兒的事……” “雪兒!”聽到林月的名字,楊思秋面色煞白,一陣暈眩仰面倒在沙發(fā)上。 “媽,你怎么了?”林雪又氣又急,連忙幫楊思秋拍背,撫著心口順氣,然后端來了水喂她。楊思秋喝了水之后,情況有所好轉(zhuǎn),人還是懨懨地沒有精神。 林雪守在一旁,她的眼神還是急切地,也是氣惱的。這樣的事,母親瞞著她就不對,可是,母親看上去也很痛苦,她又不能做得太過份。這么多年來,畢竟是母親一直在養(yǎng)育她,她不能做到無情。 林雪心里別扭,最后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擰身看向了別處。 母女倆沉默了一會兒,林雪忍耐不住問,“媽,你跟我說說,林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舊事重提,楊思秋心痛地揪住了自已的前衣襟。幾要又細(xì)又白的手指,貼緊了心口,因?yàn)橛昧肆?,上面的青色血管赫然在目。?dāng)年,丟了林月的事,是她多年來最戳心的一件事。 丟了林月,對不起林默笙,也對不起自已的jiejie,是她的錯,她該罰…… 林雪等不及了,再次喊出了聲,“媽,你還是不肯告訴我,還是要瞞著我嗎?” 林雪現(xiàn)在的心情就像攪碎機(jī)在攪拌各種材料,那粗細(xì)不一樣,味道不一的材料攪得她心神不寧,根本安寧不下來。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也必須知道真相,然后才知道自已下一步怎么走,“媽,你就別瞞我了,說吧!” 林雪急得快掉淚了,楊思秋一臉疲態(tài)地坐在沙發(fā)上,緩了又緩,終于緩過神來。她猶豫再三,終于把關(guān)于林月的事說了出來。 “雪兒,對不起,這件事,我瞞了你很多年。我不故意要瞞你,只是因?yàn)?,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你的jiejie丟了,我是個罪人,你又何必為這件事傷神呢?” “媽,我,我真有個jiejie嗎?” “對,而且你和jiejie林月是雙胞胎……” 什么? 林雪身體一晃,直接從沙發(fā)上溜了下去。 楊思秋顧不上自已的身體,直接過來,將林雪重新抱回了沙發(fā)上,緊張地問,“雪兒,你怎么了?別嚇我!” 林雪的目光像是凍僵了一樣,一動也不動。 她居然有一個雙胞胎jiejie! 上天不是跟她開玩笑吧? 難道,杜諾是她的……jiejie,林月?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 “不,這不是真的,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怎么會有一個雙胞胎jiejie呢?我……我就是一個獨(dú)生女??!就算我有jiejie,也不會是雙胞胎,我……” “雪兒,你聽著,這是真的。我……我們家的雙胞胎有遺傳基因的。我們這一輩人,也是雙胞胎姐妹……” “可是,可是……”林雪不停地?fù)u頭,又痛苦地閉緊了眼。 事已至此,楊思秋只有把事情說清楚了,“雪兒,當(dāng)年,我的……我生下了你們一對雙胞胎姐妹,你父親很是喜歡你們……可是后來,是我……是我的緣故,我做錯了事,你父親一氣之下離開了家。剩下我獨(dú)自撫養(yǎng)你們兩姐妹。我……我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那次你和jiejie林月都感冒了。你的咳嗽很重,林月情況還好,我怕你們交叉感染,就把林月放在嬰兒車上,讓她在輸液室的外面。你在里間輸液……后來,我只帶你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林月就不見了。護(hù)士照顧急診病人,也沒有看到。我當(dāng)時怕極了,一個人跑到外面去找,呼呼的風(fēng)吹得我頭昏腦脹的,我跑了大半條街也沒有找到你jiejie……我報了警,派出所也立了案,可是,一直沒有找到……這么多年了,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處……我……” “媽,這事你該早跟我說!”林雪再也聽不下去,也坐不下去了,她氣呼呼地站起來,一個人咚咚地跑上了樓。 楊思秋在廳里望著她的背影,兩只手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關(guān)上房間的門,林雪的脊背抵在門板上,心里仍然像攪拌機(jī)一樣反復(fù)地攪和著。雜碎的心情,無法收攏?,F(xiàn)在一切都清楚了,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愿不愿意接受,她有一個雙胞胎jiejie林月這個事實(shí)是千真萬確了。 而且,她也在心里確定了,她的雙胞胎jiejie……就是杜諾。 對,就是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卻處處占盡了先機(jī)的jiejie杜諾! ——“老天爺,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林雪杏眼瞪圓,怒氣不可遏制,就想摔東西。 床單,枕頭,衣柜里的衣服,一樣一樣地被她扔得滿地都是……她心里生氣,就是生氣。 為什么杜諾就這樣好命?先是有江城第一少季遠(yuǎn)的愛,現(xiàn)在又有了億萬總裁季銘琛的愛,很快,還要搶走自已父親林默笙的愛! 為什么,為什么同樣的容貌,卻有不同的人生呢? 難道杜諾去了一次孤兒院,就因禍得福,把天下的好事都占了!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能用來撒氣的東西都摔了一個遍。 林雪撒完了氣,又開始害怕起來。要是父親找到了杜諾,那她害杜諾的事,豈不是真相大白了?父親……會是怎么樣的心思?就算父親會原諒她,也不會再愛她了。 這……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呢? 對,去找何駿臣。當(dāng)時,是何駿臣出的主意,也是他一手安排。害杜諾的事,他也有責(zé)任。林雪這樣想的時候,已經(jīng)順手拿出了手機(jī),準(zhǔn)備撥打何駿臣的手機(jī)??墒牵驮诎刺柎a的時候,她遲疑了。 不行,上次和何駿臣見面的經(jīng)歷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以后,她再也不想受制于他了。也不想依賴他了。 萬事不能靠別人,只有靠自已。 林雪的眼神由彷徨、氣惱,轉(zhuǎn)為了兇狠。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抽屜里擺著四張銀行卡。這是父親林默笙給她的。有了錢,她什么事都能做…… * 季銘琛和小喬一起回到三水青別墅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七點(diǎn)鐘了。 “季遠(yuǎn)已經(jīng)沒事了,我也沒事了,白天的事,你不用多想?!奔俱戣〕蛄诵桃谎?,燈光下,她的眼睛里還殘存著剛才的壞影響,沒有一點(diǎn)輕松的神氣。他實(shí)在心疼,伸手將她摟在懷里,低聲道,“喬喬,我讓廚房做些你愛吃的菜,吃了飯,早點(diǎn)休息……” “不,季銘琛,我和你吃一樣的菜?!毙痰穆曇艉軋远ā?/br> 這是第一次小喬在季銘琛這里妥協(xié)。以前,為了吃自已愛吃的菜,她可是一點(diǎn)也不肯讓步。她還有一套說辭,她說,其它的可以將就,送到自已肚子里的東西,一定要自已喜歡的…… 季銘琛不由得多想了,“喬喬,為什么要我和一樣?” 小喬的回答很快,“因?yàn)槲覀兪欠蚱蓿鸵砸粯拥牟?,做一樣的事。?/br> “呵呵,這句話我喜歡,好吧,就按我的標(biāo)準(zhǔn)做晚餐吧!” 小喬沒說話。 晚餐開始了,一切都那樣平靜。食不語,本來是季家的飯規(guī)。小喬曾經(jīng)覺得別扭,今天,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即使餐桌上只有季銘琛他們兩個人,她也沒精神說話,飯也吃得少。 季銘琛一邊切著牛rou,一邊抬眸望了小喬一眼,將她情緒低落的模樣盡收眼底。 飯吃過了,有鐘點(diǎn)工過來收拾,季銘琛拉起小喬的手,走到大廳里,上下地打量著她,“季小喬,究竟是怎么了?這么好的飯菜你都不喜歡了?不是要和我一樣嗎?我吃得很好,你沒吃幾口……” “季銘琛,你別問了。我吃好了?!毙坦虉?zhí)地回答。 季銘琛沒有再聽她的,而是提議道,“好了,不用委屈自已,我讓人送鳳梨酥過來,還有你愛吃的香酥雞……” 嘔! 聽到‘香酥雞’幾個字,小喬突然一陣反胃,慌張地跑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季銘琛跟過來,看著她站在洗手池前將剛才吃的紫甘藍(lán)都吐了出來。季銘琛轉(zhuǎn)身接了溫水過來,送到小喬嘴邊。小喬就著水杯喝了一口,漱口后,抬起頭擦嘴。鏡子里的她,臉色很差,白得讓人心疼。 “季小喬,你不會是……”季銘琛長眉微蹙,眼睛盯著小喬不放。 小喬回看了季銘琛一眼,將白毛巾直接蒙到了季銘琛臉上,“季銘琛,你怎么也這樣想?我告訴你,我沒有,我沒有!” 季銘琛將毛巾扯下,幾步跟上匆匆在前面走的小喬,問,“我只是猜測,不如,我們?nèi)メt(yī)院?” “我沒有,季銘琛,你聽到了嗎?我沒有!” “你怎么這樣確定?”季銘琛問。 小喬停下腳步,氣乎乎地盯著季銘琛,最后,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賭氣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沒有月亮,就是昏暗地,看不清對方臉的黑夜。小喬站在無邊的黑暗里,長長地吁了口氣。站在這樣的黑暗中和季銘琛說話,她會自在一點(diǎn)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