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琳娜看小喬的神色不對，回答地有些猶豫。

    小喬手扶著桌子的邊沿，一步一步移到了座位處，慢慢地坐下。

    何琳娜咬唇說道，“小喬，這可不像你。你以前的聰明和自信去哪里了？你不會也被心底里善良的想法束縛住了吧？小喬，現在可是非你即她的關鍵時刻，這愛情啊，就不能大方，你做出了讓步，別人可是稱心如意了，那你不得痛苦一輩子，再說，季銘琛現在已經不清楚自已到底愛誰了，你就得往前沖啊……”

    小喬垂著眼簾，安靜地聽著琳娜說話，自已卻是一直沉默著。

    *

    林家的大廳里，氣氛有些僵冷。冷氣雖然開得不算低，可是，卻像是嚴冬一樣。

    季銘琛將自已手中的協(xié)議放到了桌上。

    不管林默笙聽與不聽，他都得說，“那天我的話沒有說完，今天我是過來把那天的話說完的。我特意過來向您求親，希望您能把小喬嫁給我……這里是我簽署的轉贈協(xié)議，只要小喬簽個字就能生效。我把季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轉給小喬，另外，還有我從我叔公那里繼承的一份遺產，一并轉贈給小喬，就算是補足了季氏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和小喬是真心相愛，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可以和小喬私訂終身，但是，小喬是個好女孩，我希望她的婚姻是得到父母祝福的。所以，請您成全。”

    季銘琛的話發(fā)自肺腑，那聲音在大廳里回響，嗡嗡作響。

    林默笙摘掉眼鏡，拿起柔軟的眼鏡片慢慢地擦著自已的眼鏡。大約五分鐘后，他才重新戴上眼鏡。

    “季銘琛，我不想戴著眼鏡看你，你知道為什么嗎？”林默笙問。

    季銘琛輕輕一句，“是因為我太帥了。”

    林默笙微微一怔，點著頭，卻一時語塞了。

    “季銘琛，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就想，如果你沒有這樣一副無可挑剔的俊美容貌，是不是事情會少一些？如今你的初戀回來了，你父母又催逼著你娶她，而你，好像也答應了。為什么，你又過來向小喬求親？”

    “您知道的這些，自然都是表面的事情，說到事情的內在，我就是被逼的。我是愛過阿柔，可是那已經是過去了。我不怕把實話告訴你。在我去找阿柔回來的時候，我試圖尋找當年的感覺，我就是找不到了。我是覺得阿柔很好，很溫柔，很善良，卻再也沒有面對她時的那種沖動了。我原來曾經害怕過，如果我見到阿柔，我還是那樣地渴望和她在一起怎么辦？結果，現實已經給了我答案，阿柔已經不是當年的阿柔。我們也不是當年的我們。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了自已內心的選擇之后，我就堅定了信心，我是要娶小喬的，今生今世，只她一個人?！?/br>
    季銘琛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

    林默笙聽后，緘默不語。半晌才開口說道，“好了，該說的已經說了，你走吧！”

    “我想見見小喬?！?/br>
    “小喬不會見你的，你走吧！”

    “我打電話小喬也不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您為什么要瞞著我？”季銘琛的話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音量。

    林默笙輕哼一聲，“季銘琛，你這樣鬧，我怎么放心把女兒交給你？我說了，小喬不見你，就是不見你。你走！”

    季銘琛不肯走，林默笙直接站了起來，像是要上樓。

    ——“月兒在樹梢，小鳥不見了……”

    清脆的歌從樓梯上傳來，季銘琛別過頭去看，看到楊思秋腳步輕盈地下來。

    楊思秋散著長發(fā)，穿著一件過膝的長裙，態(tài)度很是舒適愜意。這一次腦部損傷，對她的人生來說，完全是和次拯救。她現在快活得像個孩子一樣，就連容貌氣質也像是孩子一樣單純。季銘琛等著楊思秋下來，突然問道，“媽，小喬在哪里？”

    楊思秋轉頭，看清了是季銘琛之后，小聲說道，“這是個秘密。小喬告訴我，她要去德國，還說不讓我告訴她爸爸。噓，別說話，那個男人很兇的?！?/br>
    ——“楊思秋，你夠了！”

    林默笙不過是去了一次衛(wèi)生間，出來就聽到了楊思秋在說他。

    他不可遏制地發(fā)了火，楊思秋縮著肩，從冰箱里拿了兩罐酸奶，抱在懷里，咚咚地跑上了樓。*

    啪啪！

    姚佳將鍵盤敲得很響。

    李布從外面進來，輕哼一聲，問，“喲，小姚，不是要結婚了嗎？這小脾氣鬧的……”

    姚佳并沒有停下動作，一直等著手里的文件打完之后，她才停手。點了打印之后，她拿起打印好的文件，仔細看了一回，沒有問題了，這才松了口氣。

    “李助理，我懷念喬總助了?！币褵o限惆悵地說道。李布聽后，樂了一回，轉而坐到了自已的桌前，一邊翻看著記事本，一邊說道，“哼，我就說，喬總助人好，她這一走，想念她的人可不少?！?/br>
    “是?。∫郧皢炭傊诘臅r候，我們季董每天都像被陽光籠罩著，從來不發(fā)脾氣，還很溫柔。自從喬總助走后，這一年多來，我就沒有見季董笑過。而且，他那對待工作一絲不茍的精神……幾近挑剔……”

    “嗯？”姚佳剛要發(fā)牢sao，就被李布一個眼神嚇回去了。

    “李助理，你知道嗎？剛才那份文件，就是因為我把一個中文的句號，寫成了英語的句號，季董就讓我把所有的文件都檢查一遍，還把這份足足有五十六頁的合同協(xié)議讓我重新打一遍。”

    “這份合同原來沒有電子版嗎？”

    “我不知道，這是季董自已做的合同，我哪里敢找他要電子版?！?/br>
    李布聽后，眼底帶笑，沒有再說話。

    姚佳自已勸自已，“季董除了挑剔一點兒，其它都好，人又帥，給員工的福利待遇又好，唉……總之，要不是喬總助去了云氏做總經理，我們的日子可能會更好過點兒……”

    “呵呵，你倒是會想！”李布自己凝眸想了一會兒，笑著搖搖頭，“總助是什么人，可不是你能想的，你還是安心工作吧！”

    *

    “婚禮籌備的怎么樣了？”

    吃過早飯，一家人坐在廳里的時候，季紹珩問。季銘琛說，婚禮是在準備著，不過是要和小喬舉行婚禮。季紹珩十分地不滿，“季銘琛，我可是說過了，要你和阿柔結婚，你為什么不聽？你的心里有沒有父母？再說，那天，當著阿柔的面，你也沒有再反對，我們就那樣定了，你現在為什么又是這樣的態(tài)度？”

    “爸，您不要再說這些了。我和小喬的感情，是你們看到的。我們是不能分開的。我這就去找阿柔把事情說清楚。以后，我的事，我自已來做主。”

    “季銘琛，你……”

    “爸，我先走了?！?/br>
    說完，季銘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楚云在廚房門口聽到了父子倆人的談話，走出來，一臉凝重地對著季紹珩說道，“紹珩，由著銘琛去吧！我看著，自從我們說讓他和那個阿柔結婚之后，他就沒有開心過。整天都是陰云密布的臉。還有，這才幾天的時間，他整個瘦了一圈。以前他就比季遠看著修長單薄，現在，季遠更是比他魁梧了不少。銘琛雖然三十多歲了，可還是我們的兒子，還是……一個孩子，他要是再這樣瘦下去，我也吃不下飯了！”

    楚云說到傷心處，啪嗒地落下淚來。

    季紹珩瞅了她一眼，只好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他們這做父母的，也實在是難辦。這左右搖擺著，總是以為是為兒子好，可是，這最后，還惹得兒子傷心。算了，不管了……

    *

    “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您飯吃得少，人也不愿意說話……”

    季遠躬身站在喬嘉柔的房間里，聲音十分地擔心。

    喬嘉柔懶懶地站了起來，像是體力不支，用手掩住了頭，“阿遠，你爸爸過來說，他是要娶季小喬的。我們之間，是舊日的情誼，以后，是不可能做夫妻了。我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很難過，我……”

    “媽！”季遠上前扶住了喬嘉柔，“您不要著急，我會和爸爸談的。他不能這樣無情。哦，我讓人幫你做了燕窩粥，您喝點吧！”

    喬嘉柔搖頭，說自已不想喝粥，“阿遠，我想回安徽的老房子里住。離開江城。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就住在安徽的老房子里。那時，你爸爸還對我很好，我們就是他的全部?，F在時過境遷，他是不會再眷顧我了。我并無他求，當年，我因為容貌盡毀，留在了國外，我能躲著這么多年不見他，以后，也能繼續(xù)躲著他?！?/br>
    “媽，您……您這是何苦呢？安徽的老房子，您去住怎么合適，還是在江城吧！爸爸那里，我可以和他談?！?/br>
    “不，我不想了。我現在很累。我原來以為，你爸爸帶我回來，是有意要娶我的。我們可以舊情再續(xù)，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累了，想找一個地方歇歇?！?/br>
    “媽！”

    季遠苦勸不下，只好作罷。

    *

    季遠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找父親季銘琛?？墒?，不管他和父親怎么談，父親始終堅持著自已的決定。季遠能感覺到父親心底里對小喬堅定不移的感情。這份感情因為母親的歸來而松懈過，可是現在，重新又堅定地樹立在父親的心中。

    “爸……”

    “不要再多說了，再說，我就收回贈給你的百分之三十的季氏股份?！?/br>
    這是季銘琛對兒子最嚴重的警告。

    季遠知道父親不會這樣做，也不能這樣做。不過，父親有季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即便是自已不交出來，父親也會想辦法拿走。辦法有的是，只是父親不在他身上用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父親既然堅定了娶小喬，也只好先這樣了。

    季遠不想和父親鬧得太僵，只好委婉地說道，“爸，如果不是找到了mama，我是想著成全你和小喬的……”

    “我們不用你成全?！?/br>
    “是，我就是說現在，有了mama之后，我的心就為著mama而跳。我希望mama幸?！?/br>
    “我是你爸爸，你難道不希望我幸福嗎？”

    季銘琛這樣一說，季遠無話可說了。

    *

    房間里很安靜，喬嘉柔躲在薄被下，瑟瑟地發(fā)抖，有那么一會兒，她像是得了風寒感冒一樣?？墒?，她確實不是。

    手機突然響了，是季遠打過來的。說是季銘琛答應了她的請求，明天就送她回安徽。

    ——“走吧，該是自已的，就是自已的，不是自已的，強求不來。”

    喬嘉柔喃喃地自語了一句，最后，用薄被掩住了頭。

    *

    季銘琛的私家飛機停到了安徽的機場。

    季遠也護送著自已母親一起過來。喬嘉柔一路走得很慢。進到老房子里，她在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眼睛里似乎充滿了回憶。

    “阿遠，你先去房間里，我有話和你爸爸說?！?/br>
    季遠擔心著自已的母親，并不想走，可是，又不想讓母親傷心，只好進了房間里。

    喬嘉柔走到季銘琛身邊，抬起頭望著他。季銘琛被她的目光盯著不自在。他俯首與她對視，四目相對，他在阿柔的眼睛里看到了淚水。

    “阿柔，其實，你不必來這里住。你住在這里，我們真是要分開了?！?/br>
    “銘琛，這不是你的心思嗎？你的心里只有季小喬，哪里有我？我留在江城，不就是你的累贅嗎？”

    “阿柔，你想多了。你可以一直住在名士居的。我們不去那里住……”

    “你們！你們！銘琛，我在你的心里已經什么位置也沒有了，是嗎？既然這樣，以后，你就不要來安徽看我。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你讓我自已在這里自生自滅好了！”

    “阿柔，你為什么要這樣說呢？你知道我不會……”

    “不是你會不會，是我不想被打擾，我不許你來看我，如果你來，我就死給你看！”

    喬嘉柔一邊說，一邊突然從自已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刀來。季銘琛認出了這是名士居的那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