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原？”周衡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見到他。

    “就李鳳他老子。”伏城提醒道。

    周衡哦了一聲，十三娘死之后，他就沒再去過書院，俞老先生倒是千恩萬謝的，總算是送走了周衡這尊大佛，周衡久違的想起了書院里那個鬧騰的孩子。周衡皺了皺眉，他果然不喜歡伏城在這個當(dāng)口還去做刀客，道：“什么生意？”

    伏城頓了頓，不確定告訴他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他說的模棱兩可，道：“白麓城死人了，三十九個人。”

    周衡越聽越覺得奇怪，道：“你會查案還是怎么？死人找你干什么？”伏城不算擅長調(diào)查死人的案子，之前跟他一起去查百花街雪鳳娘之死的時候，一直都是周衡在出力。

    周衡不大想讓伏城跟這些人牽扯著，道：“查案找錦衣衛(wèi)，我跟陸川柏……”

    “別。”伏城打斷了周衡的話，他之前一直像個河蚌，把自己捂得死死的，半天才能吐出一點心里話，他正在學(xué)著怎么跟自己親密的人坦白一部分事情，伏城深吸口氣，道：“死的是生死教的人?！?/br>
    周衡看著伏城，他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來到底遭遇了什么，周衡聲音軟下來，道：“你知道你是可以信我的吧？”

    伏城點了點頭，他當(dāng)然信周衡，但這件事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處理，卷進(jìn)這件事的是戊十三，周衡應(yīng)該清清白白的跟這件事毫無關(guān)聯(lián)。

    周衡知道伏城在想什么，他不強求伏城一夜之間還真能把自己這個破脾氣給改了，道：“案子你自己去查，我不管你?！?/br>
    伏城點了點頭，周衡又道：“你去干什么我不管，記得回來吃飯，晚飯之前沒回來我就算把白麓城翻遍了也把你找出來?！边@就是周衡的聰明之處，嘴上說著完全放手，事后他找了東廠的崔公公秘密介入其中，伏城一個人獨行俠當(dāng)慣了，周衡在他身邊安插任何探子都會讓伏城不自在。

    伏城突然有些感慨，他像是一個被人欺負(fù)的小孩，突然之間有了自己的靠山。總有人站在他背后，誰欺負(fù)了你我給你揍回去。

    這樣的靠山讓伏城即使走到最陰暗的道路上都有所向披靡的底氣，伏城這才想到，遇到周衡，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第86章 黑影

    伏城查案的第一件事是去駱家莊, 自打嚴(yán)少康重見天日之后, 就一直縮在柳青青的義莊里。柳青青跟嚴(yán)少康之間有隔閡, 嚴(yán)少康殺了無辜的雪鳳娘一直是柳青青心里的一道坎。

    醫(yī)者是懸壺濟世的，嚴(yán)少康的做法讓柳青青無法原諒。

    嚴(yán)少康明知這一切, 卻還是泡在義莊里, 他平時也不跟柳青青說話，只是幫柳青青看病。柳青青人手不夠, 有個苗疆巫醫(yī)坐鎮(zhèn)確實少了不少麻煩，礙于這個情面, 柳青青才沒有趕他走。

    伏城找嚴(yán)少康去幫忙驗尸的時候, 宋小川竟然也在。宋小川笑瞇瞇的跟伏城打了個招呼，道：“老大。”

    “你怎么在這兒？”伏城問道。

    “青青姐人手不夠。”宋小川答道。

    伏城沉思了一會兒, 心想柳青青那個抓壯丁的方式竟然連宋小川也沒躲過。伏城問道：“她不怕你把病人治死？”

    宋小川被他說得滿臉通紅，道：“我就是配點藥，不看病, 再說了, 青青姐看著我呢?！?/br>
    宋小川這人一逗就臉紅，伏城以前沒事兒的時候總喜歡逗他, 現(xiàn)在卻沒有了心思，道：“嚴(yán)少康呢？”

    宋小川一手指屋內(nèi), 道：“怎么了？”

    伏城沒空理他, 道：“找他去縣衙驗尸。”伏城人已經(jīng)大步走出去，沒看到宋小川若有所思的樣子。

    伏城開門見山的跟嚴(yán)少康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嚴(yán)少康聽了之后有點為難, 倒是柳青青道：“趕緊把人給我?guī)ё??！?/br>
    嚴(yán)少康知道自己在這兒是討人嫌，灰溜溜的收拾箱子，臨走之前還要跟柳青青許諾，“我忙完就回來。”

    “老娘不稀罕你，”柳青青看到嚴(yán)少康還是來氣，道：“缺了你一樣活?！?/br>
    嚴(yán)少康一腔熱情被兜頭澆滅，但他受挫習(xí)慣了，也就面無表情的跟伏城走了。

    大夫和仵作既相通又不相通，如果請柳青青來，她知道怎么把人救活，但不知道死人身上有什么奧秘。但嚴(yán)少康不同，他是苗疆巫醫(yī)世家的傳人，和尸體打交道是常事。

    縣衙是有仵作的，但伏城信不過，這些人必須好好查。

    李書原有點納悶兒，道：“仵作說不用驗，這死的不是挺明顯的嗎？”

    伏城道：“這么明顯才要查?！狈菑男≡谌f尸陣長大，如果把三十九具都搞成一樣的死樣，里面有六具尸體脖子的傷口竟然都在左側(cè)，多少有點詭異。

    伏城帶嚴(yán)少康進(jìn)了縣衙，推開門的時候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伏城和李書原一起皺眉，嚴(yán)少康就顯得淡然的多，他只是伸手遮住自己的口鼻。伏城突然覺得嚴(yán)少康一副僵尸面孔，跟這個屋子的氣質(zhì)莫名的和諧。

    這間房原本是用來給捕快們練武的，尸體太多，只有這個地方能擺得下。為了防止腐爛，四面八方的窗戶都被釘死還罩了黑布，屋里點了特制的香，香是老仵作的獨門秘方，可以讓尸體保存的更久?？h衙置辦不起冰棺，這已經(jīng)是最省心的法子了。

    嚴(yán)少康站在門口，道：“把黑布撤了?！笔覂?nèi)太昏暗，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一片，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驗尸。李書原聽聞之后讓手下去干，馬上就有人麻利的去把黑布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