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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沉寂了一兩秒,何云起有點理不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從遇見了眼前這人之后,大腦經(jīng)常會進入一些莫名其妙的死機狀態(tài),常常需要理好幾遍,才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的主人,已經(jīng)走了兩年,但是他還沒徹底離開,就留在了這手串里?” “對的?!?/br> 何云起脫口而出:“那他豈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了?” “?。俊奔境烤蜎]想過何云起得知這件事之后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他本來都準備好將自己驅(qū)使前輩解決機關(guān)的事繼續(xù)道來,硬是被面前的人一句話噎回了肚子里。少年思索了一會,一本正經(jīng)道:“我平時也不帶著它,這玩意太土了,它平時沒事干的時候,也會自己出去走走的,天亮了就回來。” 噢,原來不是我一個人覺得它土,原來這位前輩是被放養(yǎng)的。何云起那顆莫名其妙懸空的心,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肚子里。 那么剛才的機關(guān),大多是讓季晨驅(qū)使這位前輩解決掉了,還沒來得及解決掉的三樓,正好就讓方巧巧踩了個正著,好在兩人一番驚險的齊心協(xié)力,才將她那條小命給撿了回來。 那么問題又回到了門口那東西身上了。 它為什么要進入梁天的夢中,假托陳瀟的身份,唆使梁天為它設(shè)這場隨時會害人性命的局?這和他剛才在醫(yī)院外看到的那堆疊成云一涌而出的靈體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在他思考的空檔里,季晨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開始查看房門的情況?;氖徚耸辏@老舊的門上早已爬滿灰塵和蜘蛛網(wǎng),隨便一動彈就是陣陣煙塵,如果是呼吸道脆弱些,根本就沒辦法在這地方茍活超過十分鐘。 少年將手放在了門板上,一言不發(fā),似乎在感應(yīng)什么,屋內(nèi)的燭火靜靜燃燒,將他的一襲白衣映照得微微昏黃,季晨的表情藏在燭光照不到的影子里,氣氛在一瞬間嚴肅起來。 房門陳舊,鎖也不算新,但所幸還能用,只要門能關(guān)上,包里余下的三張符箓,怎么著都夠他們撐到天亮。季晨正盤算著天亮之后該如何解決這事,這次讓這東西跑了,下次要再抓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我們得重新理一理,現(xiàn)在這一大堆東西都太亂,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币娂境恳呀?jīng)冷靜下來,何云起便抓緊機會,主動提出自己的想法,燭火搖曳,讓這狹窄的屋子變得有了幾分暖意,倒是營造了一個適合梳理和思考的氛圍,“它為什么要選擇梁天?它這么做,有什么企圖么?” “純粹是巧合?!奔境康暮粑綇?fù)下來,他轉(zhuǎn)過身,找了塊還算穩(wěn)固的桌子,隨意撣撣灰塵,輕輕一跳就坐了上去,何云起看著他把白色制服尾端壓在了沾滿灰塵的臺面上,忍不住提醒道:“你那一身白呢,不要緊?” 季晨卻毫不在意,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臟了洗,我累死了,讓我坐會?!?/br> 何云起也不多糾纏這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也隨便找了個臺面坐了下來,正好與季晨面對著面。 少年交疊著修長的雙腿,抬起白凈的手腕又抹了把自己的鼻子,甕聲甕氣地補充道:“人心是脆弱的,而邪念常常趁虛而入。鬼迷心竅這個詞,仔細想想還是有點意思的。梁天一直處于自責(zé)之中,他平時沒什么朋友,對陳瀟的死耿耿于懷,心理狀況本身就不穩(wěn)定,這時候更容易被邪靈蠱惑?!?/br> “可他蠱惑梁天做什么呢?”何云起的目光停留在季晨捏著鼻梁的手指上,他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了過去,嬉皮笑臉道:“哎,我也知道自己貌比潘安,但你也不用這樣嘛……控制一下自己?!?/br> “……”季晨翻著白眼,接過他遞來的紙巾,低下頭,將剛才殘留的血漬清理干凈,又捏了捏鼻梁道:“利用梁天設(shè)局,要命?!?/br> 第18章 城南(11) “要命?要誰的命?” “隨便誰,只要是命。”季晨將帶血漬的紙巾揉成一團,塞進口袋里,吸了吸鼻子:“這世上有一種怨靈,當(dāng)怨氣不足以支撐它們的力量時,它們就會開始尋求其他捷徑,將其他的靈體吞噬,讓它們不得往生?!?/br> 季晨從包里拎出剩下的半瓶水,仰頭灌了一口,又將水扔給了坐在對面的何云起,清了清嗓子道:“這間醫(yī)院里的東西就是這樣的,附近的靈體有來無回,又查不到任何的異象,大概是都被它封在了五樓的房間里?!?/br> 何云起接過他扔來的水,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沒吃沒喝的忙活了一整夜。他擰開了瓶蓋,瓶子里還剩一小半水,也夠喝個幾口??珊蜗壬粋€二十六歲的大好青年,面對那將燭光映出細碎星光的半瓶水,竟不知為何猶豫起來。 季晨真是個神奇的人,令人好奇,想盯著他看,想追著他走,想從他身上挖掘出一個又一個“為什么”的答案…… 可當(dāng)他把自己喝過的水這么大剌剌的扔到自己面前時,一直自來熟的何云起,竟然一反常態(tài)的拘謹了起來。 這不好吧?太快了吧?雖然穩(wěn)賺的是我沒錯…… “……你喝不喝?再不喝,嘴要脫皮了?!奔境靠粗呀?jīng)盯著瓶蓋走神的何云起,一臉疑惑地向前湊了湊,從他手中捻過那枚紅色的瓶蓋,借著燭光打量了一會:“沒中獎。” 沒等季晨把水瓶拿走,何云起就以最利索的架勢,飛快仰起頭,叼著瓶口,將最后的一點水喝了個干干凈凈,隨后,便做賊心虛地把瓶子擰毛巾似的一扭,扔到了一旁的廢棄雜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