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似乎是帶著點賭氣，但那雙冰藍(lán)色的眸子滿是堅定：“若您有一日會被創(chuàng)世主犧牲成全世界，那我便步您后塵。”

    “秋雪?！钡罋w舟平淡道：“我更希望你留下來保護他。”

    他重新泡了杯茶，眼里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透過通天鏡瞧見的那個小孩的身影。

    他的粗布灰衣上沾滿了塵土和鮮血，而他看著面前他剛殺死的小胖子的尸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他不是殺人狂魔，也不是激情殺人。

    他眼里的冷靜和平淡是道歸舟從未見過的。

    道歸舟捻茶葉的手頓了頓，他好似才六歲？

    的確很適合修行無情道。

    比他合適。

    被選中的那一刻……

    道歸舟手上微微用力，手里的茶葉便被他不小心捏成了茶灰落入白水中。

    便是厄運的開始。

    他所吃的苦會比現(xiàn)在更多。

    這條路注定是孤獨的。

    .

    “大人……”

    識云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早便與您說過，此子過于狠戾，到底還是走火入魔了?！?/br>
    道歸舟漠然的瞧著鏡中那人的身影：“他身上的印記并未消失?！?/br>
    識云一愣：“他已入魔了竟還是天道之子……？創(chuàng)世主究竟是如何決策的？”

    道歸舟沒答話，只是瞧著鏡子。

    識云要上來一趟不容易，他上來時，他已經(jīng)入魔了許久了。

    但天道之子的標(biāo)識還在他身上，只有道歸舟一人可以感知到。

    按理來說這會成為他的枷鎖，束縛著他只能走唯一的一條路。

    那便是修無情道，成為正道第一人，然后飛升……

    可他入魔了。

    又按理來說了，這事對于道歸舟應(yīng)當(dāng)是十分頭疼的。

    畢竟只有他一人知曉創(chuàng)世主已經(jīng)隱隱起了放棄這個世界的念頭，也只有他一人知曉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辦法給他支撐的力量，反而有點試探著從他這掠奪靈力支撐自身。

    他和世界互惠互利的關(guān)系快要轉(zhuǎn)變成被吸血與吸血的關(guān)系了。

    他并不在意這些，不過就是死而已，若有人接替他，他也的確找不到自己存活下去的意義。

    若是能叫鏡中這孩子活的久一點，享受幾天舒適安逸的日子，倒也不錯。

    至少道歸舟自個兒是覺得做天道閑適到無聊發(fā)霉的。

    他看著不知何時裹了一身黑袍來遮掩濺在自己身上的暗紅的鮮血的人，看著他以殘暴的手段挖出對方的眼睛，甚至還捏在手里碾碎。

    饒是以殺戮和守護誕生的秋雪都忍不住蹙眉，可道歸舟卻像是什么也沒有看見似的繼續(xù)瞧著他染了點血跡的側(cè)臉。

    那人活該。

    他心道，先前仗著自己實力高于他偷窺他洗澡，活該現(xiàn)在被他施以酷刑。

    道歸舟心里剛起這個念頭，心臟就倏地一痛。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彎了下去，手更是猛地?fù)卧诹税珟咨稀?/br>
    他這動作令識云和秋雪都是一驚，秋雪更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臂：“主人？！”

    識云上前幾步卻又頓住，他不可置信的瞧著道歸舟：“大人……您的無情道……”

    道歸舟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處青色的血脈隱隱有黑氣流動，而他的手心更是出現(xiàn)了一道十分細(xì)微，若不仔細(xì)看根本無法瞧出來的裂縫。

    就像是一件完美無瑕的白瓷器被磕了一下。

    他不是那個最優(yōu)人選了。

    道歸舟收攏了手掌，仍舊保持著冷淡坐直了身子。

    他輕輕拂去秋雪扶著他的手：“無事?！?/br>
    識云卻是看向鏡子中的人，眼里的驚疑更甚。

    昔日他還曾擔(dān)心過這位大人成日只能與秋雪靜坐比啞會導(dǎo)致他們之間萌生不該有的那些俗世雜念，可如今……

    讓他起了旁的心思的竟不是秋雪，而是一個走歪了的天道之子？！

    識云心里不由得醞釀起了點點殺意。

    然而道歸舟卻是側(cè)目一瞥：“識云。”

    他無需多言，識云便冒了冷汗拱手道罪。

    是了，即便這位大人動了心思，那點微末的感情都不足為懼。

    他是天道，是人間正義，亦是無情道的代表。

    沒有人可以讓他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　　來，跟我一起說，無情道給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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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飛升

    道歸舟冷淡的看著識云跟他抱怨。

    這個一開始明明還能忍耐的老人越說越激動, 已經(jīng)上了臉，就連動作都透露著急躁和不安。

    事實上他身邊跟著的秋雪也有些擔(dān)憂。

    她微擰著眉心，雪白的頭發(fā)被她抓在手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 都快打結(jié)。

    可道歸舟卻仍舊冷靜的用靈力掌控著被他劈開的竹子拼湊一個椅子出來, 好似方才識云說的他都沒有聽見一般。

    “大人！”識云見他還有心思思索椅子的模樣，不由得加重了語氣：“現(xiàn)如今到底如何是好？！如若放任他繼續(xù)在人間，只怕明日整個俗世便只有他一人存活了！他已經(jīng)屠殺了幾個門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