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和他說過一遍了嗎。”展清水皺眉，卻還是對著向群星再說了一遍，“那日我知方哥有事要辦，心里總不踏實，便去尋他，心想幫個忙。還好我去了，當(dāng)時他中了菇毒，像在夢中，自個兒對空打斗著，弄得自己一身的傷，且吸了不少毒粉進(jìn)去，危在旦夕。我便將他救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他失憶了?！?/br>
    第280章

    “那曹國忠如今怎么樣了？”向群星問道。

    因他是要來代領(lǐng)何方舟的東廠事務(wù), 所以沈無疾沒有瞞他這事兒。

    展清水搖了搖頭：“他還在那。此事最蹊蹺之處就在于, 我到那時, 看見何公公已中了那迷幻之毒，可曹國忠卻安然無恙, 在旁冷笑著看。因此我才謹(jǐn)慎起來，屏住氣息去將人帶離的, 這就沒中毒?？晌沂呛髞淼? 心有防備了, 曹國忠卻為何沒有中毒呢？”

    “他提前吃了解藥?！毕蛉盒钦f。

    展清水道：“我和沈公公也都是這么猜的。那就是說，此事他早就知情？”

    “不一定?！?/br>
    向群星的手易發(fā)癢, 總要玩點兒什么東西, 他見展清水的酒杯喝空了, 便拿在手上把玩著，一面道，“他不一定知道何公公要去殺他, 或許，他不過是造孽太多, 知道總有人要殺他，因此提前防范?！?/br>
    “以前沈公公與何公公都去看過他，不也沒事?！闭骨逅櫭?。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向群星笑道，“以前你我也都不知道他還活著啊?！?/br>
    說起這事，展清水猶豫一下, 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沈公公沒說，你我也不必因此怨懟他?！?/br>
    “咱家沒什么好怨懟的?！毕蛉盒堑溃岸嘁皇虏蝗缟僖皇?，他最好什么事都別跟咱家說……”說著，他眉一撇，又哀愁起來，擱下酒杯，抬起衣袖，抽抽噎噎地擦眼角，“咱家好容易嫁了如意郎君，正是夫妻恩愛，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就叫一紙調(diào)令給叫了回來，嗚……”

    “你嫁人了？呸，不是，你——你怎么回事？”展清水訝異道，“你也成親了？怎么都沒說一聲？”

    “嗐，也能說是無媒茍合，有什么好勞動諸位公公關(guān)心的?！毕蛉盒堑吐曊f道。

    展清水：“……”

    他收起了自己的驚訝與好奇，并且后悔自己對向群星有過那么一刻的關(guān)心。當(dāng)年在京城里就茍合過好些男女的向群星不配。

    這廝不僅花癡，還花心，別的太監(jiān)是不男不女，他倒好，是又男又女，隨他當(dāng)時看上的人變化。

    大約是他不太挑的緣故，倒有好一些桃花，有些本來不愛搭理他的，后來竟也能被他玩到手。

    向群星卻來了勁，在那越哭越傷心，道：“奴家如何舍得與夫君生生分離……”

    “所以你就殺了他，是嗎？”展清水面無表情地問。

    向群星委屈道：“不然呢？他吃咱家的，住咱家的，自個兒說的一刻離不了咱家，若哪日死了，他魂也要跟著咱家走?？扇藚s不愿意跟著，那咱家只要退而求其次，要他魂跟著咯。”

    展清水：“……”

    就知道是這樣。

    當(dāng)初沈無疾調(diào)向群星離京遠(yuǎn)去，向群星去問他當(dāng)時在京城的姘頭愿不愿意跟他走，不愿意就給殺了，回頭還去給人家送殯哭墳，祭亡夫的悼念詞倒背如流，把那人的父母妻兒給氣個半死。

    要不怎么都說向群星是個瘋子呢。

    “你——噯，你怎么還這樣兒。”展清水皺緊了眉頭，很是嫌棄地想了想，終究顧念著兄弟情誼，苦口婆心地勸道，“這次回京，可別惹事，以前是仗著混亂，說起來不算什么，可如今有個洛金玉在這。他倒是咱們兄弟也無需太在意，可沈公公夾在中間……”

    展清水本想說沈公公夾在中間難做，但細(xì)想一番，改口道，“他必然是偏向洛金玉的。到時咱家與何公公夾在你們中間，也難做。那洛金玉你光聽說還不夠嚇人，得親眼見到，那叫一個愣頭青，撞上了南墻也死不回頭，非得把墻撞塌，唉……咱家平時在他跟前，話都不敢多說，生怕被他挑出刺兒來。咱家至今都沒想明白，沈公公是撞了什么邪?！?/br>
    “剛已見識過啦。”向群星倒是輕松自在，笑著道，“那是展公公您見識少，咱家這樣的也見過，窮酸秀才大多如此，其實若有心調(diào)|教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越是起初迂腐高傲，待教出了味兒，就越是……嘻嘻。可惜可惜，沈公公捷足先登了。咱家倒也好奪人所愛這一口，可也得審時度勢，沈公公的愛，咱家奪了怕沒命享受，唉，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br>
    “……”展清水無奈地扶額，“你還是住口吧?！?/br>
    拿洛金玉和向群星一比，至少洛金玉勉強說得上還是個人。

    兩人又?jǐn)⒘藭号f，展清水其實老早就想送客了，可向群星說個沒完。只說外地的風(fēng)土人情和遇到的公事難題也就罷了，向群星這廝總是說著說著就往他那瘋癲事兒上扯，展清水每回聽他的風(fēng)流事就覺得頭皮發(fā)麻，忍了再忍，忍無可忍，終于直接說：“太晚了，改日再說，你先回去吧?！?/br>
    “回哪兒去啊？”向群星幽幽看他一眼，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

    “哎唷我去你大爺?shù)?！”展清水一個激靈從石凳子上彈起來，拼命甩手，指向大門口，“滾，趕緊滾，趕緊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別跟咱家來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