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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棲洲終歸是與他不一樣的。辭年明白過來,賀棲洲是人,人時易盡,不像他,早已脫出了時光的禁錮,能與天地同壽,永遠(yuǎn)地活下去。辭年不知該怎么回答,賀棲洲不會離開這里,即使離開,也是短暫……可他迫切的希望他的道長能跟著他一起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是非之地。 “這里著火了,我們先走,等重新修好了,我們再回來,不好嗎?”辭年竟哄孩子似的與他交談起來,可無論他說了多少,賀棲洲都只是搖搖頭,腳下仿佛生了根,紋絲不動。 賀棲洲道:“小神仙,在這陪我吧?!?/br> 辭年不知該不該答應(yīng),可下一秒,賀棲洲腰間的流霜便驟然出鞘,劍鋒銳利,寒光一閃,等辭年看清時,那劍刃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刺入了他的心口,帶來一陣冰冷刺骨的疼痛。辭年一愣,望向賀棲洲,一時天旋地轉(zhuǎn),連吃痛的嗚咽都發(fā)不出一分一毫。 賀棲洲嘴角的笑容未改,眼睛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他變得不像他,更像那暴風(fēng)雨中,立在山林里,沾了一身泥水的徐問之。他輕聲道:“我為自己能好好活著,有什么錯?” 辭年一身冷汗,猛地?fù)伍_眼,從被子里掙扎著翻了個身,艱難地爬了起來。 他驚惶地望向四周,沒有火,沒有焦炭,也沒有已經(jīng)坍塌的小院。周圍的一切都還在,床榻,書桌,床頭小柜上半開的書卷,還有昨夜他喝過的還剩一口的茶水…… 昨夜。 一想到這,辭年便覺得心中五味雜陳,臉上燒一陣又退一陣的。昨夜他神思恍惚,要讓他把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完完本本事無巨細(xì)地說個明白,也實在是太為難他了。他掀開被子,仔細(xì)看了看,想看出點什么異樣,卻又是在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心亂如麻的小狐貍翻身下床,照常走到鏡子前。賀棲洲不在家時,總會為在鏡子邊留一張字條,告訴他自己的去向,偶爾還會有些零食零錢,或是早餐。辭年頂著一頭雜亂的長發(fā)走向鏡子,他坐下,望向鏡中睡眼惺忪的自己,這才發(fā)覺那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處,斑駁著一片又一片蚊蟲叮咬似的紅痕。 辭年一驚,慌忙從凳子上跳起來,趕緊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口那一片,屋內(nèi)明明涼爽,他卻覺得連那片皮膚都在發(fā)燒。這事的來龍去脈,除了賀棲洲,恐怕沒人能解釋清楚了……可那個最該出現(xiàn)在屋里的人,此時卻不在這。辭年翻出衣服往身上套去,心里卻慌亂得不行,他平日里那些胡言亂語,什么你糟蹋我我糟蹋你的,都是為了鬧著玩,故意刺激賀棲洲的…… 可如今這人沒糟蹋成,自己反而被人糟蹋了……他心里一琢磨,竟又慢慢冷靜下來,好像也沒什么值得慌亂的。賀棲洲的糟蹋,能算糟蹋嗎?這事能成,也不是他賀道長一個人就能辦到的,想來想去,大概是昨天夜里自己也…… 可一想到這,辭年便覺得腦袋被什么東西纏成了一團(tuán)麻線,亂七八糟理不出頭緒,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高興,是該像那話本里的人一樣委屈一把,還是像那畫本里的人一樣索性撒開了架子不管不顧…… “我委屈什么,我又不是姑娘,我還能嫁不出去了!”辭年怒氣沖沖地嘟囔了一句,重新回到鏡子前,銅鏡里的自己沒什么異樣,臉洗干凈了,頭發(fā)也束好了,要說有什么不同……辭年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領(lǐng)口處那小塊深深淺淺的紅痕上。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片段,燈光昏暗,僅照亮了屋內(nèi)的角落。他模糊的視野被床榻的帳頂填滿,屋外有雨,雨滴敲打著屋檐,連成了一片。而他的耳畔,是那個人低沉溫柔的呼喚。這串連起來的細(xì)微之處,讓辭年更加確信,自己這鍋生米算是熟透了。 他捻起桌上的字條,飛似的跑出了屋子。 一夜風(fēng)雨過后,屋外陽光正好,天色大亮,辭年坐在回廊上,看著手里的字條,似是聽見了那人和緩的聲音。 “出門一趟,你好好在家,別亂跑。” 長安不是能亂跑的地方。辭年經(jīng)過昨天一夜,已經(jīng)對此有了清楚的認(rèn)知。他看著手里的字條,望向小院上空的這片天。長安城的街道、院落、宮墻,都像這天空一樣,四四方方,規(guī)規(guī)整整。辭年心頭一陣恍然,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在這人潮洶涌的長安,是和馥瑾一樣的存在。 也許在這一個接一個的方框里,他從來都沒有過自由。 還好那只是夢。辭年突然慶幸,夢里刺向心口的那一劍,也許是馥瑾那殘存的靈力里,最為疼痛的部分。辭年隔著輕薄的衣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仍覺得那里暗暗生疼。 時光轉(zhuǎn)眼即逝,天色漸晚,辭年在黃昏時喚來了鴿子,卻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只。那只被利用了送信的鴿子,怕是也回不來了。新來的鴿子很聰明,一眼便認(rèn)出了喚它來的辭年,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手上,圓睜著綠豆大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鴿子腳上綁著竹筒,里面沒有字條。花香的事有了結(jié)果,秦歌大概也回來了。只是如今無名山里再也沒有了接下書信的人,辭年一時也不知這鴿子該往哪放,便只能將它放在一旁,喂它些吃的,讓它陪自己度過這主動禁閉的時光罷了。 天漸漸黑了,鴿子見他許久不寄信,也不再陪他玩耍,振翅一揮,往已經(jīng)昏暗的天空中飛去。辭年望著它飛遠(yuǎn),直到那鳥兒整個淹沒在夜色里,徹底沒了蹤跡。他才想起,賀棲洲還沒回來,他是不是該提前去做個飯,等那人回來,就不用再進(jìn)廚房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