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臨氣定神閑地剔除了螃蟹腳上最后一絲rou，塞進(jìn)了自己的嘴中，然后抬起頭定定地望著柳聞歸，抿著唇?jīng)]有說話。

    他為什么還不坦白呢。

    戚臨并不知道他藏著掖著是為了什么。

    但這樣的柳聞歸著實(shí)是少見，讓他不由地就想多看一會，多看幾眼。他的目光放肆地在他臉上描摹著，從微微皺起的眉頭，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下邊張合著像是在喘著氣的嘴，一直流連到了脖頸，盯著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

    淺淺的笑紋在戚臨的眼尾暈開，如同工匠靜心雕刻的那般，每一點(diǎn)都恰到好處。

    他伸出手握了握柳聞歸顫抖著的手，似乎是想安撫一下，然而對方卻不愿領(lǐng)這個(gè)情，不著痕跡地就把手抽了出來。

    戚臨想了想，試探地說：“我去過你的書房?！?/br>
    “我也看過你書架上的那些外國文學(xué)。”

    柳聞歸不明所以。

    戚臨繼續(xù)說道：“你藏東西的水平并不怎么樣。雖然我很早就知道了，但……看到那個(gè)東西的時(shí)候我又更加佐證了自己的想法?！?/br>
    “我很奇怪，你從前好像并不是這樣的？”

    柳聞歸似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些什么。

    戚臨抬手在桌面上一揮，將飯桌的那些殘骸都收拾了干凈。

    他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湊到柳聞歸的面前，與他呼吸相交。

    “你不想和我解釋一下嗎？”

    柳聞歸向后挪了一點(diǎn)，與他拉開距離。

    戚臨笑著轉(zhuǎn)了身，穿過客廳走回了房。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他突然轉(zhuǎn)了身，對木頭人柳聞歸說：“我明天去葉斐晴那，我等不及了，你最好……嗯？”

    柳聞歸愣愣地看著掩著的房門，喃喃問道：“他在說什么？”

    “你覺得他發(fā)現(xiàn)了？”

    “……”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xue，從嘴里呼出了一口氣。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面無表情地走回了臥室，癱坐在床邊。

    這一餐飯吃得實(shí)在是有些失敗。

    他想。

    柳聞歸的雙手蜷起，手指緊緊地抓上了被褥。一股黑氣從他脊背中冒出了一個(gè)頭，悠悠地飄在了他的身側(cè)。

    “那個(gè)葉斐晴看著就不像什么好人?！焙谟拜p聲說，語氣里頗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柳聞歸“嗯”了一聲，算是認(rèn)同。

    黑影恨鐵不成鋼地怒道：“嗯什么，你還不去查一下，讓戚臨離他遠(yuǎn)一些?！?/br>
    “我知道。但……”

    “但什么但，你想被人搶媳婦，我可一點(diǎn)都不想?！?/br>
    “……”

    “要么你自己去說，要么把身體給我，我來解決?！焙谟奥湎铝艘痪湓挘譂撨M(jìn)了柳聞歸的脊背里。

    后者閉上眼，側(cè)躺到了被褥上，嘆了一口氣。

    第33章

    熹微的晨光透過淺色的窗簾泄進(jìn)了屋內(nèi)，打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微塵在光中纏繞飛舞著，現(xiàn)出幾絲暖洋洋的味道來。

    柳聞歸不安地皺了皺眉，似是被昨晚的那些個(gè)插曲攪和了一遭，他的睡眠都格外得淺，夢中亂七八糟的事物紛至沓來，繞得他整個(gè)意識都浮沉不定，頭痛欲裂。

    他昏昏沉沉地思考著，戚臨昨日說的究竟是什么東西？他的書房書架上，除了那些書還能放著什么？其實(shí)他已經(jīng)有好幾個(gè)月都沒動過那些書了，近幾個(gè)月他總是很忙，就算是閑下來的時(shí)候也大都是在特調(diào)局待著。

    家里太冷清。有時(shí)候柳聞歸會想，明明原先那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可不懂怎么就越來越難以忍受了。

    你看啊，連他自己都無法一個(gè)人待著，又怎么能要求戚臨也這樣孤獨(dú)下去。

    他緩緩睜開了眼，漏進(jìn)的晨光晃過他的面龐，逼得他不由逃避地向旁邊偏了偏。

    意識漸漸回籠，柳聞歸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走出了臥室。

    客廳里還是空蕩蕩的，餐桌上還是昨晚的那般擺設(shè)。穿堂的風(fēng)悠悠飄過，夏日的早晨并不熱絡(luò)，反倒還帶著一點(diǎn)清爽的涼意。

    旁邊臥室的門還是關(guān)著的，柳聞歸猜想也許是戚臨還未起床。

    他的腳步極輕，即使他知道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是有多么好。

    柳聞歸進(jìn)了書房，他神色淡淡地掃視了一遭，目光在那干凈得沒有留下多少灰塵的桌上停留了片刻，又轉(zhuǎn)向了一旁的書架。

    戚臨昨日說的是“外國文學(xué)”。

    “你當(dāng)時(shí)有藏過什么東西嗎？”

    “也是?！绷剼w自嘲地笑了笑。

    他拿了一本“外國文學(xué)”，還沒來得及翻看，緊挨著的書相繼傾倒，教他不得不空了一只手把它們扶正了回去。

    這一扶，便看到了后面放著的那本養(yǎng)貓記錄。那本書只露出了破損的一角，但柳聞歸一眼便知曉了它的“身份”。

    渾身血液頓時(shí)都涌上了大腦。他僵硬地把那本外國名著塞了回去，退到桌后的椅子撐著頭坐了下來。

    這本東西早就不知道被他拋到了哪方云外去，他已經(jīng)有好久沒有翻動過它。

    “是……”他干澀的聲音在書房里突兀的炸開，顯然又是在與昨夜的黑影溝通著什么。

    “后來就不需要了，我也不記得我把它放在了哪里……”

    “他知道了。”

    在說完這句話后，柳聞歸猛得就站了起來，匆匆走向了戚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