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塵看我爺沒有吭聲，不由得繼續(xù)說道：“老哥，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是我哥，我捅了天大的婁子，你都替我兜著。現(xiàn)在，異調(diào)局這個婁子，我已經(jīng)捅得補不上了。能幫我兜著這個婁子的人就剩下你了。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你什么。但是，國家需要異調(diào)局?。　?/br>
    “老哥?。∥疫@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國家成立了異調(diào)局，不僅僅是為了研究山海異獸，也是為了保一方平安?。∧阆胂?，如果沒有官方的力量主導(dǎo)。宗門，魔徒，術(shù)道，加上山海異獸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得有一個人，一個機構(gòu)出來當(dāng)這個定海神針?。　?/br>
    “異調(diào)局在我的手里算是廢了。但是，你接手過去，他還有有救啊！”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去贖罪?？晌覜]有這樣的機會了。老哥，你就當(dāng)讓我走安心一點行么？”

    我爺頹然擺手道：“你別說了，異調(diào)局我接著。”

    寧如塵這才露出了笑容：“老哥，我知道，你接手了異調(diào)局之后。主力人馬還是陳野。你要告訴他小心四大公子。這四個人雖然年輕，卻能呼風(fēng)喚雨。就連老一輩人都要讓他們?nèi)?。將來他們肯定要成為陳野的對手?！?/br>
    寧如塵道：“四大公子，在宗門里有兩個。三公子和四公子。他們具體叫什么，又是怎么得來三公子，四公子的名號，我不清楚。而且，我也從沒拿到過三公子的任何情報，我甚至懷疑他只是個傳說。至于四公子，我只能說，楊智明就是他的手下。”

    “楊智明是個極有野心的人，一般人壓制不住他。而我，也就只比楊智明稍高一線而已。可是楊智明卻被四公子壓得不敢抬頭。我敢說，四公子并沒把我當(dāng)中對手，如果他親自下場的話，我早就輸了。”

    我爺微微點了點頭道：“還有兩個公子呢？”

    寧如塵道：“還有一個是魔公子。魔公子名叫肖夢城，是魔徒中的領(lǐng)軍人物。據(jù)說，他是任無心的親傳弟子。宗門與魔頭之間數(shù)次較量，都是兩大公子出手，勝負各半。肖夢城雖然身為魔徒，但是他有一個特點，就是做事留有底線。在某種意義上說， 魔公子是更值得尊敬的對手?！?/br>
    我聽到這里不由得微微皺眉：原來肖夢城是魔公子。難怪他說，我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魔徒?jīng)]有要求寧如塵你做什么，卻在他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事實上，他們應(yīng)該是借著寧如塵的掩護，做了不少事情。

    寧如塵應(yīng)該是還不知道張鑒也是魔徒，看來魔徒比他們向江湖表現(xiàn)出來的更加嚴密。

    寧如塵繼續(xù)說道：“第四個人。就是術(shù)道上的公子妖臣，也叫穆天妖。他被稱為妖公子。妖臣這個人多智如妖，身份極為神秘。術(shù)道上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妖臣不出，術(shù)道如沙。妖臣出世，術(shù)道如鐵。”

    “妖臣每次出現(xiàn)都能將一盤散沙的術(shù)道，凝聚成一塊鐵板。如果，沒有妖臣，術(shù)道早就已經(jīng)淪落為宗門附庸了。妖臣每每都能力挽狂瀾，卻沒讓人見過他的真正面目。這個人可以說是術(shù)道當(dāng)中神話般的存在?！?/br>
    “這些年來，宗門，術(shù)道，魔徒的宿老，名家紛紛消失。留下來互相爭斗的都是年輕一輩。三大公子就像是三足鼎立，互相牽制，但也維持了江湖的平衡?！?/br>
    寧如塵一頓道：“我估計，陳野的第一個對手很有可能就是妖臣。因為陳野的出現(xiàn)很可能打破術(shù)道的格局。陳野將來的路要難走了。老哥。你要多幫陳野拿拿主意啊！”

    第331章 要吃飯

    我爺笑道：“那小王八蛋，不用我拿主意。現(xiàn)在拿主意的人是他，我老了，就幫他打打下手就行了。”

    寧如塵嘆息道：“是??！我們都老啦！這個世界是年輕人的天下啊！想想我們年輕的時候多好哇！誰都沒想那么多，一心的就想著打仗，想著國家。老啦，老啦！反倒想多了。這些天，我也在想著家里那些小崽子?！?/br>
    我爺輕聲道：“以后，你家小崽子有事兒，讓他來找我。能幫上的事情，我絕不會袖手旁觀?！?/br>
    “他們有他們路。能走到哪步看他們自己本事吧？”寧如塵擺手道：“小嫂子，還生氣?。课蚁胍娨娝??！?/br>
    我爺小聲道：“小云有事兒沒過來，過幾天，我讓她來看你。”

    “哎哎……”寧如塵答應(yīng)了兩聲，終究沒有說出什么話來。他知道，我奶不是我爺，沒那么容易不去計較。

    我爺趕緊拿出一個飯盒：“小云還給你帶了主食，你吃點。”

    我爺掀開飯盒，寧如塵就愣住了，幾秒之后寧如塵便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飯盒里裝的一盒魚糕圓子。

    魚糕圓子是寧如塵的家鄉(xiāng)菜，他愛吃卻不會做。當(dāng)年他和我爺當(dāng)兵的時候受了重傷，就想吃一口魚糕圓子?？赡菚r候沒人會做??！我奶聽他說了，就按照他的說法，試著做了一碗魚糕圓子。

    寧如塵說過，那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香的一道菜。

    我奶又給他做了魚糕圓子，圓子的意思是：她原諒了寧如塵。

    寧如塵哭夠了，才把圓子放進了嘴里：“真香，就像當(dāng)年一個味兒?！?/br>
    我奶輕輕推開門：“慢點吃。你出來了，還是我們的小兄弟，我還做魚糕圓子接你?！?/br>
    “哎哎……”寧如塵不敢看我奶，卻在一個勁兒的點頭。

    等他吃完，我爺我奶才離開了監(jiān)獄。

    我雖然感覺寧如塵快死了，卻一直沒出去見他。我不知道見了他應(yīng)該說什么？我跟寧如塵沒有我爺我奶跟他之間的那種感情，我也沒有那么大度。

    我們回家的當(dāng)天，就接到了張安國傳來的消息：寧如塵走了，走的很安詳。

    我爺什么都沒說，第二天一早就把我和葉玄拽了起來，讓我們穿戴整齊，還特意叫上了老王。帶著我們?nèi)フ伊藦埌矅娒娴谝痪湓捑褪牵骸爱愓{(diào)局，我接了?！?/br>
    我看了看葉玄，葉玄看了看我，又攤了攤手，意思是：我就知道會這樣。

    我爺說要接異調(diào)局，我只能聽著，我有心不接，真怕把他氣出個好歹來。

    我爺和張安國談了很久，張安國又把我叫過去：“陳野，陳老爺子接手異調(diào)局，我很欣慰。但是異調(diào)局的主力是你，我想問問你有什么要求？”

    我把老王叫了過來：“老王，你是異調(diào)局的老人兒，跟張叔好好說說異調(diào)局的事兒吧！”

    張安國指著我笑道：“你小子不老實了。知道叫張叔了。你這一手感情牌，可是打得我暈頭轉(zhuǎn)向??！老王，是異調(diào)局的老人兒不假，但是他不是主事兒的人，我要聽你說。沒事兒，你今天說什么，我就聽什么，就當(dāng)是嘮家常了?！?/br>
    我點起一根煙道：“那我就說說?！?/br>
    “首先我想問問你，異調(diào)局是什么機構(gòu)？”

    我不等張安國說話就自己回答道：“在普通人看來，異調(diào)局充滿了神秘感。在江湖人看來，異調(diào)局就是一個廢物衙門。”

    我的話讓張安國一皺眉頭。

    我卻繼續(xù)往下說道：“你知道，造成這種結(jié)果的原因是什么么？是異調(diào)局從來不干事兒?！?/br>
    我敲著桌子道：“我為什么不愿意呆在局里，有事兒才往局里去一趟？不是我拿自己當(dāng)二郎神楊戩聽調(diào)不聽宣。是我看不慣異調(diào)局里的事兒。本來一個人能干的活兒，非得六個人干。六個人要是都干活也就算了，偏偏六個人還要推著干。一小時能干完的事情，干上七天都干不完。這樣的事情，放在別的地方都覺得可笑，可是在異調(diào)局就是家常便飯。”

    “再說任務(wù)，我們做任務(wù)是在玩命，可是我們玩命的時候，還得回頭問問，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請示一次，研究三天。誰也不出頭兒，誰也不擔(dān)當(dāng)。都怕?lián)县?zé)任！我要是等著他們研究完，別說任務(wù)做不了，我們都得死在任務(wù)里，等得能長出尸斑來，再等他們研究我死因?！?/br>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進了異調(diào)局，不問你有多大本事。先看你有多大背景。有點工作，叫誰干，誰不動彈。都覺得自己有后臺。反正，你也弄不死我。把你氣得暴跳如雷，我照樣能混我自己的日子。你能把我如何？”

    我伸出兩根手指頭：“就憑這三點。我就不想接異調(diào)局。我也想問，這三點你能解決么？”

    我說話之間，用腳碰了我爺一下。

    我爺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這里還有這么多的事兒。這三件事兒解決不了，異調(diào)局，我也不能接?！?/br>
    張安國聽完就有些急了，他剛要說話，就被老王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

    張安國趕緊說道：“這是個問題，還有其他問題么？”

    我淡淡道：“據(jù)我所知，異調(diào)局在各地都有辦事處。這是一個相當(dāng)龐大的網(wǎng)絡(luò)，如果這個網(wǎng)絡(luò)的真正作用能發(fā)揮出來。不說，能稱霸江湖，至少也能讓江湖忌憚三分?？墒歉鱾€辦事處都在做什么？我每次出任務(wù)，是不是都在找部隊借兵，自己花錢從術(shù)道雇人？”

    我爺?shù)哪樕簿G了，轉(zhuǎn)頭看向張安國：“小張，你跟我說句實話，異調(diào)局是不是到了陳野說的程度了？小王，你說……”

    老王支支吾吾的道：“陳野……陳野還是有所保留的。實際情況可能比那還糟糕?！?/br>
    我爺一拍桌子：“扯犢子！這樣的異調(diào)局讓我怎么接？”

    張安國也皺起了眉頭：“老王，這些事情，你以前怎么沒跟我說過？”

    老王道：“以前，寧如塵和楊智明斗得太狠了。說白了，楊智明是想從根子上斷了異調(diào)局才會放手不管。他們兩個都很聰明，像是貪污，腐敗，挪用公款這類的事情，他們絕不會允許發(fā)生。但是，人浮于事的事情卻是聽之任之。說句不好聽的，異調(diào)局現(xiàn)在是積弊難反??！”

    張安國看向我道：“陳野，如果，讓你接手異調(diào)局。你會怎么做？”

    “我不接！”我搖頭道：“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些事情。江湖上爭斗已經(jīng)讓我疲于奔命了，我哪還有時間去管這些的亂七八糟的事兒？”

    張安國的臉色微沉，看樣子又想跟我講大道理，老王趕緊在桌子底下又給了他一腳。

    張安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陳老爺子，你也不打算接手異調(diào)局么？”

    這下把我爺難住了。

    我爺是個做事兒，不整人的人。

    你把任務(wù)交給他，他能盡心竭力給你辦好。任務(wù)結(jié)束，功勞誰愛拿誰拿，你給他兩句表揚，他就樂得不行。但是，讓他整人，他可做不來。

    我爺眼巴巴的看向我道：“野子，異調(diào)局真就沒救了？”

    “沒救了！”我再次說道：“爺，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說不接手異調(diào)局，可不是說我要辭職不干了。我的意思是，異調(diào)一局誰愿意接誰接，畢竟研究所還在那邊。我只管咱們二局。以前那樣不也挺好的么。各干各的事兒，誰也不相干。一局弄成什么奶奶樣兒，是他們的事兒。咱們二局把自己該辦的事情辦明白就完了?！?/br>
    我爺眼睛一亮：“這話說的對。小張，我看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吧？以前那樣挺好的?！?/br>
    張安國為難道：“如果，我一定要讓你接手一局呢？”

    這回，我沒說話，老王倒是先開了口：“張書記，這個你有點強人所難了。魔徒在江湖中最大的依仗被我們拔除了。他們很快就會反撲。這個時候，二局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再讓陳野去整合一局，要牽扯多大精力？這怕是得不償失吧？”

    張安國擔(dān)憂道：“可是沒人接手一局的話。一局的資源就等于是荒廢了。一局如果被解散，帶來的影響太大了?！?/br>
    老王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老王。

    張安國也不愿意去得罪人??！一局解散就面臨著很多人無法安置。楊智明以前為了拉攏關(guān)系，把不少沾親帶故的人弄了進來，這些人不能安置，張安國就得得罪一大批人。他不愿意去這么做。

    我笑道：“張叔，你自己想，異調(diào)局真正有用部門的有多少？真正能拿出手的人又有幾個？就算是有那么幾個，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歸屬到我們二局麾下了。我要那么多人作什么，看著好看么？這事兒，我肯定不能同意?！?/br>
    我爺也開口道：“小張，如果，你真想讓二局做點事兒出來，那就給我們有用的人，讓我們?nèi)プ鲇杏玫氖聝?。做人做事想要立身于世，就得腳踏實地。虛的就是虛的，哪怕再像真的，也有化作泡影的一天啊！”

    第332章 要吃飯2

    張安國看向窗外沉默了半天才說道：“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陳老，安國受教了。做人應(yīng)該更純粹一些啊！陳野，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辦。但是，我要看見一個威震江湖的異調(diào)局?！?/br>
    “你放心！”我伸出手來跟張安國握在了一起。

    我爺回家這一路上都很高興，到家就被我奶給呸了一臉。

    老兩口具體怎么吵的我沒聽清，反正看見我爺晚上拿著飯缸，到食堂吃飯去了。往常他可不吃食堂的飯，都是我奶給做。

    葉玄端著飯缸小聲道：“我說老班，老爺子沒飯吃，我看你怎么像是挺高興呢？”

    “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蔽铱隙ú荒艹姓J??！承認了，那不是找抽么？

    我這邊還沒走到食堂窗口，就聽見我奶喊道：“野子，過來吃飯。豬rou燉粉條?！?/br>
    “來了！”我撒丫子就往出跑，葉玄不僅比我還快，順手還搶走了食堂一個飯缸。他是準備多盛一份，留著晚上吃。

    我臨出門還沒忘了看我爺一眼，我爺那個臉色，哈哈。

    我和葉玄鉆到我奶屋里胡吃海塞的工夫，我奶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說道：“野子，這次從江北客棧回來，你就沒發(fā)覺，咱們那幾個丫頭有點不對勁么？”

    我放下了筷子的當(dāng)口，葉玄塞著滿足東西唔勒唔勒的說道：“哪不對勁兒，我看一個個能吃能睡的，哪都對勁！”

    我奶恨的往他腦袋上一點：“你說，你們兩個糙老爺們兒，什么時候才能心細點，我跟你們真是cao不完的心?！?/br>
    我奶說道：“先說叮當(dāng)，叮當(dāng)這兩天像是丟了魂兒一樣，什么都不上心了。不是坐著發(fā)呆，就是自言自語。我一直讓小錢兒看著她?！?/br>
    “我問過流光，流光說，他們用大夢枕進過夢境。叮當(dāng)夢見的事情肯定跟貳負有關(guān)，說不定就是她們前幾世的交集。我怕叮當(dāng)會愛上貳負。那可就麻煩了?！?/br>
    葉玄不以為然的道：“不就是個失戀嗎？電視里面看得多了去了。一開始要死要活的，真動刀抹脖子了，還真就沒幾個?！?/br>
    “去你爹的！”我真受不了葉玄。不過，從心里講，我怎么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呢？